38好戏要开始了,他的算计(1 / 2)
自那日后,王公子去偏院的次数没少,话却少了许多。
有时他就坐在廊下,看着丁香描花样,看着八哥在笼里扑腾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丁香察觉到他的异样,却不多问,只是弹琴时会选些轻快的曲子,偶尔递块刚剥好的橘子,像往常一样自然。
这天傍晚,王公子提着一坛酒来,脸色有些沉。
“陪我喝点?”他将酒坛放在石桌上,声音闷闷的。
丁香愣了愣,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他大约是又为纳妾的事烦了。
王公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,仰头灌下去,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,打湿了衣襟。他没像往常那样顾及体面,倒像是真的闷坏了。
“我爹又来逼我了。”他抹了把嘴,声音发哑,“说我要是不纳妾,就把管家挑的那几个丫鬟,全送到我房里来。”
丁香握着空碗的手紧了紧:“公子不愿,她们也不敢怎样。”
“不敢?”王公子笑了,笑得有些自嘲,“在这王府里,我爹说的话就是规矩。他想让谁进我房,谁就能进。”
他又倒了一碗酒,却没喝,只是盯着碗里晃动的酒液:“你说,人活着,是不是都身不由己?”
丁香没说话。她又何尝不是?
“我娘身不由己,忍了一辈子。”王公子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我以为自己能不一样,可到头来,连纳不纳妾都做不了主。”
他忽然抬头看她,眼神里带着点酒后的执拗:“那你呢?你甘心吗?”
丁香迎上他的目光,沉默了片刻,轻声道:“不甘心,又能怎样?”
“那就逃啊!”王公子猛地站起身,酒坛被他撞得晃了晃,“我帮你逃!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,我给你备马车,送你出城门,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……”
他越说越激动,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重获自由的样子。
丁香看着他泛红的眼睛,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,却又很快被现实浇灭。
“公子喝醉了。”她扶着他坐下,“王府守卫森严,哪那么容易逃?就算逃出去了,王老爷也会派人追,到时候,连公子都会被连累。”
“我不怕连累!”王公子攥着她的手腕,力气大得吓人,“我早就受够他了!大不了……大不了我跟你一起逃!”
这话一出口,两人都愣住了。
王公子的酒意醒了大半,看着自己攥着她手腕的手,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。
丁香也垂下眼,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,心里却乱成了一团。
他刚才那句话,是醉话,却像颗石子,在她死水般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。
逃?她不是没想过。可她不敢,也不能连累这个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的少年。
廊下的八哥忽然叫了声“公子”,打破了尴尬的沉默。
王公子猛地站起身,几乎是落荒而逃:“我……我先回去了。”
他脚步踉跄地走出偏院,连头都没敢回。
偏院里,丁香看着他慌乱的背影,又看了看石桌上那坛没喝完的酒,轻轻叹了口气。
少年人的冲动,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。
可那句“我帮你逃”,却像一根微弱的火苗,在她心里悄悄燃了起来。
或许,真的可以试试?
她走到鸟笼前,看着里面的八哥,轻声问:“你说,我们能逃出去吗?”
八哥歪着头,叫了声“公子”。
丁香的眼神,渐渐变得复杂起来。
逃,意味着风险,意味着可能万劫不复。
不逃,就只能在这牢笼里,日复一日地熬下去,直到被王老爷厌弃,卖到不知哪个肮脏的角落。
她轻轻抚摸着鸟笼的栏杆,指尖冰凉。
或许,该赌一次。
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。
王公子逃回自己院里,心口还在突突直跳。方才攥着丁香手腕时的触感,她垂眸时颤动的睫毛,还有那句脱口而出的“一起逃”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坐立难安。
他倒了杯冷茶灌下去,试图压下心头的燥热,可闭上眼,满脑子都是她在偏院廊下的样子??素衣、素琴,还有那双藏着倔强的眼睛。
“荒唐!”他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低骂一声。她是父亲的人,他是王家的少爷,这层关系像道鸿沟,怎么能生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念头?
可越是克制,那念头就越疯长。他想起她抚摸兰草图时的专注,想起她弹琴时偶尔流露出的轻快,想起她护着八哥时挺直的脊背……这些画面在他心里盘桓,竟让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。
他想护着她,不是出于同情,而是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。
几日后,王公子再去偏院,两人都默契地没提那晚的醉话。他依旧带书来,她依旧弹琴,只是气氛里多了点微妙的东西,像初春河面下悄悄融化的冰。
这日午后,管家忽然领了个老妈子进偏院,手里捧着一套簇新的艳色衣裙。
“丁香姑娘,”管家笑得不怀好意,“老爷今晚要来,特意让小的送套衣裳来,您赶紧换上。”
丁香的脸瞬间白了,捏着琴弦的手指泛白:“我不穿。”
“这可由不得您。”老妈子上前就要动手,被王公子喝住:“住手!”
管家见是他,脸上的笑淡了些:“少爷,这是老爷的意思……”
“我爹那边我去说。”王公子挡在丁香身前,语气冷硬,“衣裳拿走,以后别再来烦她。”
管家愣了愣,没敢硬顶,讪讪地带着老妈子走了,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公子一眼。
人走后,偏院里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。丁香看着王公子的背影,轻声道:“谢谢你。”
王公子转过身,见她脸色发白,眼底满是抗拒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:“他……常这样逼你?”
丁香低下头,指尖划过琴弦,发出一声闷响:“以前是,以后……也会是。”
王公子沉默了。他知道父亲的性子,得不到的东西,只会更执着。今晚没来,明日也会来,总有一天,他护不住她。
“那晚我说的话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有些发紧,“不是醉话。”
丁香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震惊。
“我想好了,”王公子看着她,眼神坚定,“三日后是十五,月色亮,守卫换班的间隙长,我备马车在后门等你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哨:“拿着,到时候吹三声,我就知道是你。”
丁香看着那枚银哨,指尖发颤,说不出话。她没想到,他竟真的把那句醉话当了真。
“你不必急着答应,”王公子将银哨塞进她手里,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手,“想清楚。走了,或许有生路;留下,只有死局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没再回头。他怕多看一眼,自己就会动摇。
丁香握着那枚冰凉的银哨,手心全是汗。哨子不大,却重得像块石头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走?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,就算逃出王府,又能去哪里?王老爷势力遍布全城,迟早会被抓回来,到时候,不仅是她,连王公子都会被连累。
不走?她能想象到王老爷今晚来的场景,那些不堪的画面让她浑身发冷。
她把银哨紧紧攥在手心,指节泛白。
三日后……
廊下的八哥忽然叫起来,一声声“公子”,像是在催促,又像是在叹息。
丁香望着院墙外的天空,云卷云舒,自由得让人心慌。
她慢慢握紧银哨,眼里的犹豫一点点褪去,只剩下决绝。
与其在牢笼里等死,不如拼一次。
哪怕粉身碎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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