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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主人提出思考决定的时限后,众人当中没有人提出反对,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样有问题。
这么原始、血腥地做随意处决人的事情,却又用符合人类社会常用规则的投票制度,灯光下的这群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冲突。
在主人的示意下,乐声转而变得急促,手指不断砸在琴键上,发出命运交响曲般“铛铛铛”的声音,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,无疑是在催促众人赶紧对是否送十字架上的这个人去死做出决定。
此时终于有了一点讨论声,很低,太低了,像是一阵雾气,低到发出的一刻就散落在光亮与阴影的交接处,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,梁觉星起初试图去听,但越是试图捕捉那些零碎的飘荡的声音,就反而越听不清具体的细节和发音,到最后,那团声音像烟雾般渐渐从四面八方笼住她,像一阵鬼魅的叹息、梦呓般的咒语。
轻盈地环绕着她,像一只手,向她伸出,她的灵魂有一刻似乎即将从自己的身体中脱离出去,追随着那股呢喃……
然后她猛地清醒过来。
那种模糊混乱地包围笼罩着她的东西一下消失,周围的声音重又变得清晰,像是从一阵恍惚的梦境中醒来,真实的声音突然调大了音量。
她转头去看陆困溪,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,她没有犹豫,直接抬起胳膊,两手扣拢在他的耳边,掌心向内按下,完全与他的耳朵贴合,几乎阻隔掉所有声音。
不到一秒钟,陆困溪窒息般深吸一口气、一下子睁开眼睛。
像从一场炎热夏日大汗淋漓的暑热中惊醒,头晕目眩、思维混乱。
还未从痛苦和茫然中回神,世界的错乱颠倒中,睁开眼的一瞬间,他看到的只有梁觉星的眼睛。
如此冰冷、明亮、清醒,直视着自己。仿佛鸿蒙乍分的一刹那,世界空无一物,是自己与自己对视。
他听到雷声,后来意识到,是自己的心跳。
梁觉星见他清醒过来,松开盖在他耳朵上的手,落下时,手指搭在他的侧颈上、微微用力感受人心脏跳动频率,半晌,轻轻捏了捏,示意人没有关系。
屋内似乎变得热了一点,叛徒头顶的蜡烛不断融化,蜡油顺着烛身慢慢滑落,两眼的上方正有两根蜡烛,蜡油悬挂在烛身底部,低垂出泪珠似的形状,两秒钟后,突然低落,命运般完美地落在他的眼睛上。
他猛地发出一声惨叫。
主人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,蜡烛越烧越快、越烧越短,蜡油越来越多、越滴越快,不到一分钟的时间,像一场有启示意义的酷刑,他的两只眼睛完全被蜡油重凝成的热蜡封住。
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眼睛的怪物、或是一个血腥黑暗的宗教符号。
从第一声嚎叫结束后,他没有再发出那种从嗓子眼里嘶吼出来的惨叫,他咬紧嘴里的锁链,发出一些混着闷哼但更规整的声音,就像是在……念出一些词语,一些……祷告的祷词。
有人安静下来去听,渐渐的,听清了。
“……圣父……”
“……圣……”
“……圣灵……”
“……名……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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