呕血(2 / 2)
送,当然得送,闻折柳怕冷,已经冻了一宿,不能再冻。
“嗯,送过去。”
那双忧郁的圆眼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,何霁月终究还是决定服个软,去偏殿哄一下闻折柳:“算了,我给他送。”
“郡主,郡主!”她刚起来,还没开始迈开步子,小青慌乱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,“您才坐了一会儿,这就要走么?”
他脸小下巴尖,生得小家碧玉,狐狸眼粘在何霁月脸上,拉出缠绵悱恻的丝。
只可惜这份缠绵打动不了何霁月。
她面无波澜:“对,有事。”
“有什么事?又是折柳弟弟的事?”小青气昏了头,口不择言,“他只不过是受了一夜的冷风,奴中的可是西越奇毒!奴知晓郡主心中有他,也明白自己比不过他,只是……”
何霁月当真住了脚步。
“你也知道他受了一夜的冷风?”
分明昨夜她没派人去小青屋内取炭,这“闻折柳体弱,需炭火”的消息是谁告诉小青的?
小青一噎:“奴……猜的。”
何霁月步步紧逼:“你既一早猜到他身子不好,需炭火,又为何在他入府后,还要取双份炭火?”
小青缩起肩膀,嘴一瘪哭起来:“他闻折柳是身体不好,畏寒,但奴也怕冷,炭火又没刻上他‘闻折柳’三个字,他能用,奴就不能用么?”
何霁月何尝看不出小青此番“肺腑之言”是争宠手段之一,但小青争宠归争宠,抢闻折柳冬日的救命炭火是为何?
“非要烧双份炭才觉得暖,那你站到火盆里烤,可好?”
她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性子,发起火来,堪称山摇地动,而且她是不折不扣的实干派,不单动嘴皮子,还唤陈瑾。
“陈瑾,把火盆端来。”
炭火噼里啪啦,火星飞溅,小青靠得近,露在外头的肌肤灼热至极,他双肩颤抖,连连磕头:“郡主,小青知道错了,再不敢了,求郡主放过小青罢!”
何霁月脸隐在门影下,喜怒不辨。
“你错哪儿了?”
“奴错在与闻折柳争风吃醋,奴再不敢了!再不敢了!”
何霁月转身欲走,又蹙起眉。
她把闻折柳惹生气了,就这样拎着炭回去,怕会被闻折柳那满是闷气的利爪挠一脸。
只可惜她文武双全,却猜不透小男人的心思,更别说心思细腻的闻折柳。
这小青,或可一用。
何霁月转身,坐回木椅。
“有件事问你。”
小青肩头又抖起来:“您但说无妨!”
何霁月两腿敞开,十指交叠,她肘部抵在膝窝,上半身稍前倾:“你们男人,一般喜欢什么?”
小青一愣,面露羞怯:“郡主是要给奴置办甚么物件?可是奴身份卑微,恐怕配不上,当才又犯了错,不想郡主如此宽宏大量,奴……”
“少说那些有的没的,直说你喜欢什么。”
“奴不求金银珠宝,只求郡主垂怜。”
他说来说去,都是“郡主看看我,陪陪我,疼疼我”的车轱辘话。
何霁月耐心告罄,抬手喊停。
“吴恙,你看着他,有事禀报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吴恙无奈,再在郡主府待下去,她都要成府医了。
郡主权势滔天,连陛下都要让其三分,她又敢不从?只是苦了她府中苦苦的夫郎。
夜空飘起细雪,挂在墙上的灯笼泛着暖光,何霁月一路来到偏殿门扉,本欲伸手推门,又觉察不对。
里头怎地这般静?
闻折柳不耍性子了?亦或小性子耍到极致,干脆缩床尾不动了?
不祥征兆乍起,何霁月心脏狂跳。
“闻折柳?”
她边呼唤闻折柳,边踹开门。
映入眼帘的并非冷硬倔强的背影,而是倒在铜镜前的人儿。
呼吸一窒,何霁月拔腿冲去。
“喊吴恙过来!”
闻折柳的手很冷,比雪地里的剑柄还冻,何霁月掌心暖似火炉,却怎么也捂不热这两块冰。
地上满是鲜血,少许冻结了块。
纵是何霁月久经沙场,看着也心尖发颤。
她颤抖着手去探闻折柳鼻息。
所幸,还有气。
“无欢……?”
闻折柳半昏半醒,隐约落入个温暖怀抱,勉力睁眼一看,竟是何霁月。
他怕是在做梦罢?
梦醒,霁月便消失不见。
“我在!”何霁月正要说下去,唇却被闻折柳苍白指尖无力掩住。
他眼里满是泪,好好的一句话,断了三四遍才说全。
“何无欢,不要说话,我知你,是梦中人,但我真的,太想她了,莫唤醒我,陪陪我,就一会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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