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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弃子故烧高烛倚红妆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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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时正刻,楼船三层。

白珠珠看到去拿午食的丫鬟紫芙与金盏回到客舍后,便僵着脸“哐”地关上了房门。

她们一行人住在楼船第三层,寒冬江风呼啸,容易将饭食吹冷。

白珠珠这次回君都,生怕多有不便,又被宋老太君耳提面命要一路行事低调,水路上只带了一个陪嫁心腹丫鬟白芍。

白芍话少,性子沉稳,是大风大浪经历过的“老臣”。

她带着紫萝整理好客舍床衾,涤净原有的盥盆,从箱笼中摆出一应洗漱脂膏后,便被白珠珠指挥着先坐下歇息,留存体力。

白珠珠起初来到客舍后沾沾自喜,忖这室内格局颇大,不仅有张架子床,窗边还有张小榻,痰盂盥盆,应有尽有。

女郎们多,带来的侍婢也不少,这楼船看着大,但客舍数来数去就这么些。

所以,这定是她上船前就塞给刘?那几片金叶子的功劳嘛。

白珠珠心里头调兵遣将,安排了个明白。

这架子床就让朝朝儿和栀宁挤一挤,至于她自己,夜里就睡那小榻,客舍落脚的地方大,榻前还能让四个丫鬟打地铺。

这一夜不就这么凑合过去了。

然而白珠珠忽起兴致,趁着女郎们在前头甲板“点卯”的功夫,她猫腰蹑足去廊道上下三层走上几遭,回来后便拉长了个脸。

“什么意思,这是什么意思!”

白珠珠怨气冲天,解下披风重重挥到小榻上,在客舍内踱步打转。

“是那稽州太守塞的红封厚,还是殷都督给了他刘?一顿杀威棒了,怎生客舍都比我们大,我看那架子床,足足睡下四五个人也够了,挂的也是厚实的青罗帐,盥盆地板,就跟他刘?舔过似的岑光瓦亮……”

宋惜霜司空见惯,与紫芙打开食盒,将还冒着热气的午食与碗筷摆在小圆桌上。

她抬首隐晦地说了句。

“母亲是忘了祖母念叨的话了,如今出门在外,隔墙有耳。”

宋惜霜收拾好午食后,掩紧了花窗,劝服白珠珠先坐下用膳,轻声说道:“南定四年,木太守从应州卸任,应州百姓奉上万民伞,柳亭挥泪长跪相送,其中功绩,不乏有严惩讼棍劣绅,灾荒之时上书减税诸举。”

“而殷都督守任稽州多年,在内只有一妻一女,在外体恤兵卒,家境庸然。此二人若是有拔擢之心,早就夤缘钻营,岂会屈居于州县之地。”

何况……

宋惜霜欲言又止。

且不说那木恒秋的身世是否存疑,她方才观察到孤身飞上船,背着个小包袱的殷馥玉衣着简朴,衣袍后摆还有二三补丁。

但缝补的人绣工极好,补得天衣无缝。

围观的女郎们心细如发,纵然有看出之辈,也没有戳穿。

白珠珠见客舍中花凳不够,本就气那刘?,一个用力将小圆桌拉到长榻边上。

她一屁股坐在那长榻上,与其余人分发碗筷。

除了亲朋,她们带来的丫鬟已是最亲近的人,白珠珠令紫芙等人坐下,不拘那些礼法,齐齐围成一桌用食。

白珠珠夹了个馒头,咬一口下肚,五脏庙有了贡品,方有了力气辩驳道。

“好啦,我是说不过你个书呆娘,但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我们内宅妇人下过庖厨的便晓得,像刘?,还是之前的樊广,此类蟑卵一经出现,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灶马滑虫呢,你看不见罢了。”

“这些盘踞一方的官,就算是芝麻大点,那还不是扯虎皮做大旗,你难道没见过我们今岁年礼那裹脚布似的单子?朝朝儿,我告诉你,我们雍州宋府每年往上打点孝敬的,哪里只有这个数。”

宋惜霜也不是冥顽不灵,她确是纸上谈兵,腹中浅薄得很,便微微颔首应了白珠珠的话,拉着宋栀宁坐在那榻上用膳。

宋栀宁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没兴致。

白珠珠拉桌时,宋栀宁只全程宝贝地护着汤食不被撒乱,结果咬了口那馒头,脸霎地皱成一团。

对于寻常菜品,她不像习惯细嚼慢咽的宋惜霜,而是大喇喇地掰开馒头,往里面夹一些自己喜欢的酱菜。

宋栀宁看着手中掰开的馒头,里头油润润的红糖馅逐渐溢出,澄黄的油汁流了满手。

她在编纂《南芮食记》,个中食物品鉴,不在话下。

这白案庖厨师傅想来功夫欠些火候,那红糖本是珍贵之物,却被做得粗粝磨嗓,浸在糖油里,更是口中发腻。

宋栀宁嘴里那红糖油吐出来不是,咽下去也不是,不由眉眼紧皱,瘪了瘪嘴。

船上蒸米费功夫,但蒸馒头就快了,还有给她们做的午食,也大都是蒸菜。

许是料及她们都是些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的大家族女郎,再加上离别故土,要应召选妃,保持身段,本就没什么用食的心思,庖厨师傅就随意做了些吃食来应付。

宋惜霜分到了个纯白面馒头,幸而还没咬下,看到宋栀宁的样子,遂与她手中馒头调换,再拿筷子挑开里面的红糖油,勉强吃了下去。

紫芙见状,从包袱中拿出了在凌霄院时做好的豆酱,递与宋栀宁道:“孙姑娘,这是你吃惯的酱,我也带来了。”

紫萝眨着眼睛看豆酱,她以为这路上定是用不到此物,收拾东西还好一番戏谑紫芙。

如今想来,还得是紫芙未卜先知。

宋栀宁也不想让宋惜霜吃她剩下的东西,便抢过那红糖馒头丢回自己碗里,再掰开一半白面馒头分给宋惜霜。

她愁眉苦脸打开装有豆酱的小陶罐,拿公筷挑了一筷出来放在盘里,推到中间。

这是大家都能够得着的地方。

白珠珠有些心疼,捡了宋栀宁碗里的红糖馒头吃:“能有吃的就不错了,听说稽州四县在闹饥荒,那些两脚羊,和骨烂的事时有发生,真是天可怜见的。”

宋惜霜怔了怔,咽下了嘴里的菜,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
宋栀宁浑浑噩噩,像在咀嚼石子。

就在众人埋头不言,将要用完午食时,宋栀宁忽然眼睛发亮,拔座而起,吓得身旁的宋惜霜差点摔到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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