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华山畿2(1 / 2)
四下扫量一圈,谢行尘才慢悠悠收回了目光。
他仍旧悠哉悠哉躺着,半分不愿多动弹,手里还不忘盘着那串钱,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传来,勉强挡了下楼前那县太爷扰人的声音。
县太爷颇为?人的大白脸挤成一团,端出副欲哭无泪的懊悔样来,喋喋不休诉着苦,爱民如子之象浑然而立,站在廊下那道士硬是插不进一句话来。
谢行尘自没功夫听他那番陈词滥调,便又阖上眼,神游天外起来。
说来也怪,他来这道明县也有两日,从未听闻过什么算命先生。既是算命先生惹出的事端,为何不直接擒去?
而且这般鬼神之事,又为何不去寻无相司来平?
所谓无相司,单听名字便觉出玄乎味来??“无”名天地之始,“相”名察观万法[1],乃当朝大楚专司神鬼、天相一事的官署,传言其监可移山填海、与神相通,故而大楚至今二十一位皇帝无不重视无相司,其监更是位列百官之首。
全境之内神鬼之事,诸如邪神厉鬼一类,大多都会求无相司帮忙。
楼前立着那位,好歹也是个县令,无相司总不至不给个面子。
可这道明县的青天大老爷怕是脑袋被驴踢了,偏找些不入流的江湖术士,只怕要越平越乱。
整件事当真是怎么想怎么怪。
若是现在直接告诉他,谋害那对小夫妻的正是这县令他都信。
“……各位大师相助,本县自不敢轻慢,只是近日被这邪祟一事所扰,实在分身乏术。”
谢行尘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,权当解闷,楼前的县太爷终于絮絮叨叨地扯完,冲着廊下众人转着圈抱拳,堆着笑客气了一番。言下之意,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地多待。
听得扰人的公鸭嗓要走,谢行尘心情颇佳,复又掀起眼皮,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。
正打着哈哈的县太爷猝不及防一抬眼,正好瞧见他那古怪的神情,登时一个寒颤,好悬没腿一软直接坐地上。
谢行尘:“……”
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吓人。
看来是有人心中有鬼。
轻嗤一声,他慢悠悠地收回视线,又阖上眼,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。
“……哈哈,那,本县也不打扰,”县太爷也觉出自己失态,忙换回笑脸一拱手,“预祝各位大师旗开得胜,解我道明燃眉之急。”
许是真被唬着了,他也不等众人还礼,便三步并作两步,颇有些急促地行至车前,叫候在一旁的小厮扶上马车。
雕了十字花的车门被小厮轻轻关上,车夫待小厮跳上车,而后一抖缰绳,听得一阵辘辘作响,不消片刻,贯穿林间的土路上便只剩下条滚着尘土的影了。
莽莽烟尘荡起,寂寂林间,只余下楼前的一众“牛鬼蛇神”。
待县令离去,那山羊胡道士绷着脸,正起神色,双手抬至胸前,连掐了好几个诀,口中神神叨叨念了串“福生无量天尊”一类的话,接着便转身推开了小楼的门。
方才他同县令谈话,现下又做法般捣鼓一圈,才片刻功夫,便已有领头之势。廊下众人见他进楼,也不多耽搁,紧跟着也抬步跨入了楼内。
只有谢行尘一动未动。
不但没动,还怡然自得的晃悠了两下腿,瞧那样子是躺的甚是舒服。
今日众人不过萍水相逢,自没有相互干涉的道理,有几个人瞧见他事不关自的样子,便料定是个来混吃骗钱的,也不多做言语,凉凉扫了他一眼就转身进楼。
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了一阵,终于止了,随着木门“嘭”地关闭,谢行尘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地睁开了眼。
躺的舒服是不可能的,身下的木头又细又硬,躺久了硌的他难受,枕在脑后的手也有些发麻。
谢行尘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,不再于那方门楣上多呆,一个翻身,玄衣翻起墨浪,他轻飘飘地跃到了地上。
这一番动作利落得很,近乎无声无息,尚不等轻薄地衣摆垂落,人已经在廊下站定了。
檐角投落的影正巧将他裹个干净,青年人一身玄色长衫,身形欣长,又有些瘦削,恍若一柄收入鞘中的薄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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