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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第五章 远走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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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到徐州,往东可入齐鲁,向西可进河东,”崔芜捡起一根树枝,在河滩上勾画起记忆中的舆图地势,“虽然后晋皇帝是个混账王八蛋,为了狗屁帝业,将中原门户的幽云十六州送了出去,但是相较南方,后晋依然是个庞然大物。”

“姓孙的再如何猖狂,也不至于在晋帝的眼皮底下蹦?吧?”

换算成数百年后的地理版图,齐鲁约等于山东,河东则大致能和山西划等号。而在当时的舆图中,这两处都是后晋的地盘。

虽然崔芜怀疑,失去幽云十六州的庇护,后晋对这些地域的控制力还有多少。不过还是那句话,浑水才好摸鱼,于她而言,乱局并不是全然的坏事。

“大不了死于乱军中,”崔芜做好了心理准备,“拼力搏命,总好过困在节度使府的后宅。”

打定主意后,便是如何完成接下来的路途。

“我跟他的约定,是离开润州城,如今我逃出生天,交易就算结束,”崔芜思忖着,“这帮人不简单,南下采买药材,多半是为了北方大疫。至于他自己,搞不好也是割据一方的人物。”

这个推断是有依据的,从此人谈论孙氏父子的态度,以及他调度麾下如臂指使来看,他极有可能如孙氏父子一样,久居上位,而且颇有势力。

与这样的人交好,亏不了。

崔芜权衡过利弊,起身走过去。黑衣人亦在原地休整,却不是完全放松戒备,而是留了两人时刻关注周遭动静。

见崔芜走近,两人摁住腰间佩刀,威慑之意极为明显。崔芜见状止步,整衣袂、理云鬓,行了个端正的福礼:“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家郎君言明,烦请代为通禀。”

黑衣部曲跑去传话,片刻后带着崔芜过去,就见熟悉的颀长身影蹲踞水边,遮脸的面罩已经除去。他负手转身,微微颔首:“姑娘有何见教?”

崔芜:“……”

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,心中升起疑问:话说,她刚才想说啥来着?

崔芜并非没见过世面,孙彦为人如何姑且不论,相貌却是无可挑剔。可与眼前之人相比,高下立见。

这差距并非在眉眼轮廓,而是眼前人年岁不算大,气度却甚是沉稳,举手投足从容不迫,眼角更透着一股极为锐利的气息。

打个比方,若说孙彦是吹拂过杏花雨的江南烟柳,矜贵而目无下尘,那眼前人就是映照过万年月的高山冰雪,冷冽、从容,清贵下透着凛然,温润中藏着杀机。

这是久居上位才能养出的气质。

此人绝不会是寻常白衣。

崔芜盯得有些久,那人皱了皱眉,语气还算和缓:“姑娘想说什么?”

崔芜一怔,终于回神了。

“我来谢过郎君相救之恩,”她说,“不知郎君可否告知姓名?小女日后必定相报。”

男人没把一个小女子的客套话放在心上,神色淡淡:“不必了。我等还有要事在身,就此别过。”

崔芜猜到他们多半不想带自己同行,却没想到这人如此果断,嘴上说“别过”,人已转身,打算抬腿走人。

崔芜语速飞快:“听闻北地大疫,郎君偷运药材,可是为了疫症?”

男人脚步顿住。

崔芜:“我听孙彦提过一嘴,你们运出城的药材以麻黄、桂枝为多。麻黄有发汗散寒、宣肺平喘的功效,桂枝同样可以发汗解肌、温通经脉。”

“敢问郎君,得病之人可是发热恶寒,头痛乏力,严重者甚至腹泻呕吐?”(1)

男人终于转过身,目光极其锐利:“姑娘精通医理?”

凭这一句,崔芜便知自己说中了症状。

她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,只是没见到病人,终究不敢轻易下结论:“疫病会过人,若是病者不在少数,最好按照病情轻重将其分开隔离。另外,病气会通过口沫、呕吐物及粪便传开,诊脉送药时,务必以布巾罩面,过后仔细洗手。粪便不可随意倾倒,须得深埋土下,再撒上石灰,以免病气蔓延。尤其是,要保持水源清洁。”

男人原本不置可否,待到后来却听住了,神色逐渐专注:“还有吗?”

崔芜想了想:“最好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让病人饮些淡盐水,若是条件允许,也可在里面加入少量糖粉。”

她说的有保留,只因这个时代,盐和糖都是稀缺资源,她拿不准眼前之人是否舍得为些与己无关的病患下血本。

男人面露沉吟,忽然岔开话题:“姑娘往后有何打算?”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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