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国丧(2 / 2)
“皇祖母,节哀顺变。”她膝行到梁太后身边,乖巧抱住老人家。明明眼里滚着泪珠,却不忘先来安抚祖母。
梁太后心里一暖,看着自小抚养长大的崇宁,舐犊之情溢于言表。
她宽慰外孙女几句,嘱咐太子:“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,勋贵们马上就到,叫宫人们先拾掇着。”
“祖母说的是,我见定远侯府的中郎将已经来了。”太子继而转向崇宁,“元元当心伤了膝盖,里面交给宫人,你暂且避一避。”
崇宁又哭了一会儿,良久才缓过来,殊不知从进内室时就被外面的男人注视得真切。
史之尧隔着窗棂,双眸盯着娇滴滴的少女。
外面多了闻讯赶来的嫔妃,屋内奴婢忙前忙后,崇宁得空走到院外透气,一抬眼就撞上刚才那位“不速之客”。
梨花树下,伴着瓣瓣落英,戎装银冠少年郎倚着树干抱臂望着她。柔美春色掩映之下,稍稍敛去他周身冷厉的锋芒。
屋里屋外嫔妃臣子哭声一片,天子驾崩这等大事,他却好似置身事外。见崇宁出来,他上前去迎,熟悉的像接待老友一般,与方才咄咄相逼之势迥然不同。
史之尧瞥一眼崇宁脸上泪痕,上前道:“殿下哭得这般伤心,当心身子。”
崇宁垂眸,腼腆说:“不似将军镇定自若。”来宫内服丧还这般放肆。
“公主虽非圣人血亲,没想到孝顺至此,真是令人动容。”
史之尧饶有兴致地凝视她,眼神专注异常,好像要从崇宁脸上盯出破绽。
“一刻不停地守着龙榻,难道怕有歹人出没?”他语气玩笑,可笑意不尽眼底。看似言辞无状,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。
晚风吹过,气氛微妙起来。
崇宁身后的丫鬟不禁神色一紧,各个敛声屏气。
崇宁语气如常:“中郎将说笑了。若真有歹人,一定身形魁梧持刀披甲,怎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?”她温柔一笑,“不过中郎将身居宫外,来得倒快。”
她轻轻将球踢了回去。史之尧微微扬眉,再看崇宁公主,还是那般乖巧样儿。
“臣巡街下值,闻声赶来。”史之尧解释说。
“临近子时后宫嫔妃早该睡下,此刻赶来多披发掩面,步履匆匆。”他打量着崇宁,“殿下比她们勤勉多了,衣衫整洁不见困意,来得很是及时。”
不知道的以为早有准备呢。
夜风拂过,胜雪的梨花飘落而下,公主婷婷立于少年将军身前,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神态。不同的是,潋滟水眸中多了份求知的疑惑。
她仰头问:“中郎将此话何意?”
史之尧凝视着她,笑得和煦无波。
“与殿下一样,无意。”
*
崇宁守了半夜的灵,太后体恤让她提前回积善宫歇息。
一进偏殿,掌事太监夏宴跑来殷勤道:“殿下可算回来了,奴婢都拾掇好了。浴房热着水,小厨房备着粥食,您定是累坏了,赶紧歇息歇息。”
换做旁人这般,定会被说狗腿。夏宴却不一样,他生得白嫩,笑起来一对酒窝甚是招人喜爱,做事勤勤恳恳,对崇宁忠心不二。
崇宁夸了他几句,带着一群丫鬟进了屋。
浴房氤氲着热气,崇宁泡进舒适的浴桶里,精神和身体一并松弛下来。
周围只有她最信赖的贴身丫鬟,浴房僻静隐秘,最适合聊私事。
蓁蓁凑近道:“奴婢套了御前婢女的话。她说那时烛火不明,藏春宫内室人不多。中郎将来得早,在龙榻前似在查看什么。”
崇宁肯定道:“他趁那时拔了针。”
四下沉默,丫鬟们互相交换不安的眼神。
温水氤氲着热气,缓和着崇宁疲惫的胴体。
昨夜早些时候,她往皇帝头顶插入毒针,只等毒发后拔出,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得迁祸于高贵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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