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0挑衅(1 / 2)
丁楚容恬静大方的面容上倏忽闪过一阵错愕,遂迅速反应过来,季棠口中的“丫鬟”竟指的是她,面上立时青一阵白一阵,多年来修的教养险些荡然无存,直叫人想要破口大骂。
她入府这些日子为了塑造自己温柔识大体的形象,甘愿与吃同仆,穿同婢,做低了姿态,只求将军能对她多几分怜惜,今日所着也是青莲那丫鬟从市集上采买的朴素衣裳,里内搭的细棉布料交领中衣,下裙是缀素色夹棉马面裙,外罩藕荷色缎面袄。
凭良心说,这府上对下人算是极阔绰的,但也远远够不上钟鸣鼎食的丁家嫡女的待遇,这袄子细棉只得御寒,布料却粗涩,磨得她皮肉和细腕生疼,这也就罢了,偏偏来了一个不长眼的,将她当做丫鬟!
苏怀黎觉察到丁楚容的不悦,开口解释道:“丁姑娘莫见怪,这位是我阿姐季棠,她素日住在军营,不识得府上的新客人,这才闹出了误会,是我之过,未能与她解释。”
季棠还在云雾之中,苏怀黎温声细语地为她介绍了一遍丁楚容的身份,又说清楚她住在府上的缘由,语气淡淡的,非有吹捧亦或是贬低之意,季棠很快为自己的唐突向她致歉,丁楚容听罢,脸色这才彻底好转,敛起眉心最后一丝不耐。
她为保体面,挤出一丝笑:“苏小姐误会我了,府上多了几位漂亮的姊妹,我开心还来不及,又怎会责怪?”
言语间,她不动神色地打量起姊妹俩,暗暗咂舌二人相似之处,叫人看去莫说二人是嫡亲姊妹,心中千回百转,自忖道,这苏怀黎自幼被苏氏收养,哪来的长相这般酷似的阿姐?
不过这乱世何等稀奇事没有,她不过一时起疑,很快便散了去。
“恕我不能在此与二位多作陪,你们也看到了,将军刚喝下这碗药,这药苦涩难以入喉,我此番忘记备上蜜饯,正准备去厨房取呢,日后再寻机会与姊妹们作谈。”
她忽略了季棠疑惑复杂的目光,径直看向苏怀黎那张恬淡的脸,这张脸不施粉黛,云鬓素颜,月貌天成,她极力从这张脸上找寻嫉妒、恼怒亦或是一丝蹙眉的痕迹,然,并未能如她所愿。
可她分明从青莲那处探听到,面前这人与将军情投意合,鹣鲽情深,她占了她的位子,她竟丝毫不在意?
丁楚容自讨无趣,咬了咬银牙便径直从二人身边施然走过。
苏怀黎纹丝不动,但弄清前因后果的季棠却是坐不住了,待那袅袅身影消失在回廊处,她发出不可思议的尖锐鸣叫:“不是,她凭什么?!”
季棠双眸燃起熊熊怒火,胸膛起伏不止,被那恬不知耻的人气出了好歹:“黎妹妹,你听见她刚刚说什么了吗?她竟然随意进出将军的书房,还要给他取蜜饯!”
若只听这番话,倒不会让人生出旁的旖旎心思,毕竟送药之事是丫鬟的本分,这也是她为何误会的原因,但此人满脸含羞弄娇,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将军特殊的关系,这就过分了!
季棠拉起苏怀黎的手,怒气冲冲地往书房走,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:“你这才离开几天,他就这么耐不住寂寞,旁人巴巴地贴上去,他也能允了?!他今日要是不给你一个交代,我立刻带你回军营,这府上不待也罢!从此之后,你们桥归桥路归路,你是我唯一的妹妹,往后日子由我护着你,这等狗男人,趁早有多远滚多远!”
苏怀黎被劈头盖脸一番话砸得愣了神,她从未见过季棠这般大发雷霆,心脏猛地突突直跳,季棠胸中怒意正盛,手下力道不免重了几分,她冷不丁被扯个趔趄,才反应过来,忙阻止道:“阿姐,你听我一言。”
她缓缓道:“丁姑娘受将军收留之恩,这番行径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季棠冷哼一声:“这我当然知道,但她用心不轨,恐非报恩这般简单,怕不是早就生了以身相许的心思!”
乱世中,对一个流落逃亡的女子而言,祝无恙的出现便如同盖世英雄从天而降,他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峥嵘大将,女子会为之动心,也属于人之常情,但她恼丁楚容破坏二人的情意,更恼祝无恙胸中无分寸,不趁早断了他人的心思,还容许这般红颜的存在。
苏怀黎见季棠这般为她愤愤不平,竟然还说出要护她一辈子这类的话,胸腔如同塞了软软乎乎的棉花,感激之情,无以言表。
她安抚她道:“我知道我接下来所言恐不如你意,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,我与阿越自幼相识,他性子守正不阿,为人怀瑾握瑜,单凭这多年的情谊,我信他,再者说,我与他一同闯过龙潭虎穴,九死一生,风风雨雨都这样过来了,若他因美人献媚就动了旁的心思,就只当是老天开眼,使得我看清他的真面目,这也是一桩好事。”
季棠躁动的心渐渐被安抚下来,但心中那点别扭依旧挥之不去:“黎妹妹,此事说到底是你与他的私事,你若当真这样想,我亦不好插手,日后你要是真受了委屈,只管来找阿姐,阿姐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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