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白首一程(1 / 2)
空气突然凝住。
南殊未答,只缓缓偏头看向前方那棵早春便开的海棠树,垂眸时唇瓣轻轻颤了颤,终还是没有回头。
朝着前方的人柔声唤道:“承昱,我们该走了。”
沈承昱闻声抬眸,原本正翻看通行文书的手微微顿住,而后将文书和上递入陈彬手中:“没什么问题了,你再核对一遍。”
说罢,便绕过车头,走到南殊身边垂下眼帘,温声道:“好,我们走。”
她伸出手去,沈承昱便即刻牵住,一路护着坐到车上。
南殊缓缓摇下车窗,晨风便裹着淡淡的泥土与花香扑了进来。那座富丽堂皇的宅邸,就这样静静的立在晨雾之中。
三楼阳台处的镀金栏柱依然泛着旧日辉光,只是后面的玻璃窗被厚重的窗帘压着,透不出一丝光亮,唯有玻璃上映出一道指节的影子。
她知道弟弟在那,二十多年来他总是爱这样,不肯服输,却又舍不得姐姐。
南殊朝楼上轻轻摆手,帘后依旧没有动静,只有晨雾如无声细雨般拍打在车顶。眼神流连,却终究没有停下。
窗外光景浮动,一抹温度伏上掌心。南殊回望过去,对上沈承昱透着几分担忧的神情,嘴角一动,像是终于绷不住了,笑了出来。
他本以为她仓促离家会哭,可她却笑了,还笑得干净又轻快,像真的再也不打算回头。
他也跟着弯起眉眼,却忽然觉得掌心那一下,被她握得有点疼了。
车子路过女校时带起一阵疾风,院墙边的满树栀子如瀑般落下,飘进半开的车窗,花瓣落的南殊满头。
她偏头避风,却不觉倚入了沈承昱怀中,将雪白的花瓣带到他身上,两人都白了头。
南殊怔了片刻,忽觉荒唐,抬手拂开肩头的花瓣,轻哼一声:“白首也太容易了,坐个车就到了。”
沈承昱低笑一声,将她的肩又拥的紧了些。
他知道,她不是天生轻盈的人,能这样靠着歇一会儿,便已是难得的松范。
车行至码头,身着西装的随员已经在岸边等候。沈承昱轻扶南殊的手臂上船,踏板于二人脚下微微下沉,他却依旧步伐稳健的向前走着。
直至行至舷梯的最高处,她却突然停下脚步,回眸望去。
此刻雾已然快散了,可水汽还在半空飘着,糊在南殊眼前,叫她瞧着这十里洋场,仿如孤岛般飘摇。
海风拂过,他便抬手替她按住风中欲飞的丝巾。
南殊没躲,只是垂眸轻笑,便转身踏上了前路。
船上为外交官预留的套间,设在上层甲板的尽头。为与客舱隔绝,进入走廊时需守卫核对黄铜牌后才予放行。
带铜铆钉的防火门于身后落下,将所有喧嚣一并关在外头。周遭静的,就连地毯下船身引擎的微振都听的到。
陈彬在前方引路,带着二人止步于一扇舱门前:“沈先生沈太太,这是为二位准备的卧房。沈先生,下一扇门便是您的办公室,收发加密设备与通信保障已全部检查完毕,符合外交标准。”
沈承昱点头,刚要协南殊进门,却又见陈彬将一个贴着外交封蜡的文件袋送上前:“沈先生,这是太太的通行令,每日一张新的,需您签名确认后方可使用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,你先去忙吧。”沈承昱将那文件袋与陈彬手中的皮箱一同接过,而后关起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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