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白未?(1 / 2)
夜色沉寂,申城街头只余巡夜人手中的零星灯火晃着。
褚宅西北三里外,一道深宅重门正隐于梧影之中。
门无匾额,也无公馆姓氏,唯有两尊青石狮立于阶前。
院门常年紧闭,甚少有人出入,如今已是午夜,二楼的灯却仍亮着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女佣回过头去,看见梅香过来。
她裙摆微晃,步声细碎,面上冷得不动声色。
“梅小姐。”女佣低下头,将手中盛着茶盏的推盘向后拉了一寸,为她让出路来,“老爷一早便将自己关在里头,我们都不敢敲门,水和饭都没送进去。”
梅香停步于门前,将手搭在冰凉的门锁上,眉心微动,眸光沉了又沉。
“你下去吧。”她吩咐。
那女佣应声退下,梅香才自手包中取出那串有些泛旧的黄铜钥匙。
钥匙入锁,她轻轻转动手腕,“咔哒”一声,门开了。
梅香闭眼,心口一松,暗暗庆幸并没反锁。
缓缓将其推开,屋内漆黑一片,唯有那半月形西洋小厅被朦胧的月色笼着。
四扇高窗嵌于弧形石墙之上,光从高窗斜照进来,斑驳如落雪,将整间屋子割成静默的黑白两色。
窗外便是水道尽头,旧时私家泊口早已废弃,如今只余黑水浮波,与月色相抵成影。
南峤独坐于藤椅上,身后是雕花屏风,面前陈一方乌木长几,烟灰缸里已然堆出一道斜崖。
“少爷。”她轻轻唤了一声。
他没有回头,仿佛早知来者是谁。
他将那张薄得透光的报纸举至眼前,南殊的面容被光映得模糊,唯眉眼间那一点与他相似的倔强,清晰如见真人。
“看看我姐姐。”南峤将手中明灭不定的烟头别去一旁,才探出指腹去抚纸上那人,“宣布婚讯的报纸上,竟都找不到两个人并排的影子。”
旁人只看见这场政商联姻的浮华,唯有他,透过姐姐那张静默的单人照,看到了褚家的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
梅香并未开口,只是从手包中取出一个信封,轻轻放在那乌木长几上。
南峤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,那只熟悉的信封映在眼里,里头的两本证件都在。
缓缓将其展开,上面两张模糊的照片,一个是他姐姐,而另一个人,眉眼间的轮廓与他幼年时像的惊人。
这一刻,仿若命运将他的脖颈死死扼住,疼到无法呼吸。
“她没拿?”喉咙不断的上下起伏,却还是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。
“小姐说,她无论如何都是褚家的女儿,不会弃褚家于不顾。”梅香将南殊的话一五一十转达。
“好......”这一声叹,仿若夹杂了他全部的悲怜与无力。
将里头的支票一张一张取出来搁在桌上,垒成一座无用的金山。
“这么多钱在你手里,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女儿走啊?”说完,他便不合时宜笑了。
像在骂她,更像在骂自己。眼角却在不经意间,多出了一行浅浅的痕。
她没即刻回答,只是将掌心搓热,轻轻按上南峤的额角,也替他掩去了那一瞬间的脆弱。
“少爷觉得,我会走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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