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十六铺别(2 / 2)
沈承昱没动,只静静望着她:“或许伯父是觉得,只要动作够快,就能够做好收尾。可最近局势紧了,中央署下来许多人,很多旧账都是现在才开始追。”
南殊手指颤了颤,将文件袋一把甩在桌上:“他把我们全家人的命放在哪里了!”
“或许父亲是被冤枉的?”南音开口,“又或许......”
“或许伯父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。”沈承昱俯身,将那叠被南殊打散的文件重新拢起,压在桌角。
又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,跟那日相亲宴后,在花园中所说的并无半分区别。
她实在不想再听这些,不顾南音的呼唤,直接上了楼。
梅香跟在南殊身后,但她只想自己静静:“你下去吧。”
“小姐......”她低眉,眼里确满含深意,带着点祈求的意味。
南殊虽不知道梅香要说些什么,却还是放了她进来。
梅香转身,关门,落锁,动作轻的几乎没有声响。
并未急着先开口,只低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。信封边角卷翘,似是藏在衣襟下太久,被汗水濡湿。
“这是什么?”南殊警惕。
梅香没回答,而是先将纸袋压进她掌心才道:“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。”
“少爷吩咐,要您带小小姐离开。明天入夜,十六铺码头,会有人接您上船。”说着,便当着南殊的面将那封条打开,从中抽出两张泛黄的船票和两本护照。
船票是十六铺开往南洋的特别通行票,票面上的乘客姓名并非“褚南殊”,而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洋名。护照上的名字与之相同,是英商银行在香港渠道开的临时证件,上头钉着一张贴得略歪的照片,照片上是南殊两年前的一张旧照,但眉心处略微沾了些墨粉,似是刻意模糊。
她紧紧攥着那两本护照,指节泛白,极力稳住神情,再去看那信封中旁的东西。
一张张支票现在眼前,每一张都写着不同的金额,从几百到十几万不等。有的盖着德华银行的戳,有的盖着上海汇丰,有的是港币,有的是黄金券。
她当然见过钱,褚家的儿女从不缺钱。
只是如今,这一张张支票能够兑换的,更像是诀别的书信。
南殊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的手,嘶哑着嗓子问出声:“他在哪?”
心头止不住的疼,眼泪疏疏落下:“他要做什么?”
将那两本护照一把扣紧,直到这一刻,南殊才发现自己居然冷到了指尖。
枪响那天,她都没有这么怕过。
她不信,他真能舍得她不告而别。可眼前的每一样东西,票、护照、钱,全都在告诉她:是的,他已经选了要送她走。
他已经不要这个家了。
“我不知道他在哪......”梅香摇头,“但少爷说,您只管走。”
南殊沉吟片刻,目光自迷离缓缓变为了坚定。那份决意并非一时冲动,而是长在骨血中的宿命,使她注定会做出这样的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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