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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害怕他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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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央意识不到自己病了,那股火,如跗骨之蛆,直直烧入了她的梦里。

许是远离王都,她梦见了故土。

燕国的皇宫不大,胜在精致古朴,亭台楼阁,殿宇双阙,无一不精,无一不美。当年建造皇宫的匠人们,在划下的有限地域里,可谓是绞尽脑汁凸显它的尊贵无双。

然而,这股子精美气,经由年岁,渐渐酿成了颓靡的酒。到底是“小家子气”了些,燕人只追美人美酒,却丢了奢美之下该有的风骨。

齐国不过点了一把火,就将这酒浇遍了燕国全域。

她自小熟悉的殿堂花木,成了助长这把火的柴薪,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墙,成了围困她生路的罪魁从犯。

姜央一路逃,可无论如何,她都逃不出这囚禁她的炼狱。

忽而,额上递来一丝冰凉,好似兜头浇来的一线生机,绝望中她死死抓住那抹冰冷的曙光,不住求唤:“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
那股冰冷骤然消失,随之而来的,是梦境突然猛烈摇晃,脆弱的燕皇宫在这摇晃中疯狂坍塌,破碎,直至变为黑屑。

她从崩塌缭绕的飞屑中,猛然睁眼。

入眼,竟是左殊礼冷到极致的脸,那双墨蓝的眸子里,带着梦中未燃烬的余火。

她静静看着他稍许,黑夜无光无影,似乎给了她勇气。

她轻声问,“我是病了吗?”

左殊礼声无波澜的“嗯”了一声,似确认她能醒来,抽身坐回榻前。

帐内没有点灯,他只剩一片影。

她倒得猝不及防,在寒风中奔波许久,因未着御寒的大氅,病气早已入躯壳。

她忘了,他也忘了。

唇边传来温热气息,她垂目一瞧,近旁递来一碗药汤。

“喝了。”

浓烈苦涩的药气钻入鼻腔,她盯着黑稠的药汁许久,费力爬起身,接了过来。

咬了咬牙,一口饮尽,滚烫的药汁滑过她的喉咙,一路灼烧向下,坠进她的胃袋。

她一个没忍住,倏地尽数吐了出来。

药汁喷洒在地面,有几滴溅在他衣摆上。

她捂着嘴不住的咳,她没有告诉他,这些年,她早已吃不进热饮热食,更何况是滚烫苦涩的药。

“对不住,你……你再拿一碗给我试试,可好?”

左殊礼瞅着地上的药渍,缄默不语,起身走出营帐。

姜央浑浑沉沉,抱着被褥一动不动,她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。

夜色浓重,黑的逼仄,不知这样静坐了多久,帘帐又被掀起。

抬眼看去,左殊礼手上又端来两碗药,一碗放在桌案上,一碗又重新递给她。

“凉过了,喝吧。”

姜央接过药碗,上头带着冬夜的清寒,未深究他如何知晓了她的陋习,抬头饮尽。药汁温凉,总算能入口。

她忍了片刻,待药汁完全吞咽而下,眼下又递来一碗。

“凉药减了药性,再喝一碗。”

姜央看着今夜第三碗药,只觉腹中饱胀,一路漫上了喉咙。

她再也承受不住,酸水又开始往上窜。

她捂着嘴极力吞咽,将即将喷溢而出的药,死死往下咽。

唇上的手被拿开,他抚着她的脊背,一反常态轻声道:“若忍不住,就吐吧。”

这番细致入微的体贴包容,好似又将她拉回二人曾经亲密的相处。

姜央攀着榻沿猛烈咳喘,奇怪的是,自左殊礼说完那句话后,她反而吐不出来了。

反胃的难耐莫名平复下来,左殊礼忽然将手中的第三碗药汤灌入自己口中。

不待姜央反应,他猛地拉过她,覆唇而上,苦口的药汁就这般淋漓的度了过来,姜央喉头滚动,那药也未尝见什么味道,尽数流入腹中。

舌尖略过一片温热的柔软,直直抵到她心尖,惹得她浑身一颤。

不过须臾,柔软的指腹代替了他的唇,温柔抹去她唇间残汁。

待将她唇上的药汁一一抹净,微凉的唇重新贴上她唇角,细细摩挲。

仿佛亲吻,又不似亲吻。

姜央身上发软,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那两瓣薄唇吸尽。

“姜央,你得好好活着。”他贴着她,暗夜里低沉的嗓音,如丝丝入扣的琴瑟,拨得人心弦悸动。

他用唇摩挲片刻,始终克制着不肯吻她。

稍许,似已描摹够了,他将她轻柔安放回床榻,妥帖为她盖好被褥。

异样的温柔绸缪,好似她病中生的错觉。

他一手捻着被角,一手抚上她的青丝,掌心轻暖的温度,给脆弱的人勾出几分眷恋。

穿透黑暗,姜央看见了他墨蓝的眼,不同于他的柔肠,黑暗如深渊,不带丝毫缱绻欲|色。

“你若不活着,我又如何折磨你。”

姜央心口骤缩,方才的绮丽瞬间化成一径的黑,药性上来,她再次遁入黑暗。

闭眼前,他温润的笑靥,冶艳如妖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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