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第二十章(1 / 2)
头痛得像是要裂开。
丹阳费力地睁开眼,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甜腻的药味,熏得人胸口发闷。
地牢里比存放尸体的屋子还要昏暗,只有墙角一盏油灯闪着豆大的光,火苗忽明忽暗,把周围照得影影绰绰。
丹阳试着动了动,发现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锁着。
她朝旁边瞥了一眼,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
好几只木笼并排摆着,每个里面都塞着一个人,或者说,是快要死的人。
有的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笼顶,嘴巴半张,喉咙里发出怪响;有的浑身不停抽搐,皮肤透着诡异的青紫色,双手在笼子上乱抓,指甲都已剥落。
吱呀一声,牢门被推开。
两个穿着黑衫的人走进来,手里端着木盘,上面摆着几支竹管,管子里是粘稠的黑液。
他们径直走到最边上的笼子前。笼子里的人还有点气息,微弱地喊着救命。
一个黑衫人毫不理会,捏住他的下巴就把竹管往嘴里塞,另一个死死按住他的头,硬是将黑液灌了下去。
不过片刻,那人开始剧烈地抖动,眼睛瞪得滚圆,皮肤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青筋一条条暴起,颜色越来越深,最后整个人彻底僵住,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。
“又成一个。”一个黑衫人抽出小刀,划开那人的胳膊,接了点流出来的黑血,倒进瓦罐里,“这毒养得比上回纯些。”
另一个抬脚踹了踹笼子:“这批快用完了,明天再去回春堂挑几个来。”
丹阳死死咬住舌尖,才没让自己叫出声,铁链被她攥得咯吱作响,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。
原来回春堂那些病人,都到了这儿……他们哪是看病,分明是在挑养毒的器皿。
这时,一个黑衫人转过头,目光扫到丹阳,带着打量牲口般的眼神:“这丫头醒了?看着身子骨不错,或许能多撑几天。”
丹阳听罢眼皮一耷,顺势往地上一倒,呼吸故意放得又沉又缓,装作仍在昏睡,耳朵却竖得尖尖的,仔细听着他们说话。
“听说淮州大营那边粮草快见底了,这次要是能拿下江宁,粮仓里的存粮够撑半年。”刚才接血的黑衫人用刀背敲了敲瓦罐,用苍冥话和同伴闲聊。
另一个哼了一声:“还是上头想得周到,用疫病制造乱子,比硬打省力多了。”
果然是冲着江宁来的。
苍冥人在淮州屯兵多年,粮草向来吃紧,拿下江宁既能补充军需,又能震慑周边,算盘打得真精。
淮州本就不是产粮地,境内多水流,洪涝频繁,能种粮的田地不足三成,天统营的粮草向来指望河州接济。
可今年入春以来,河州连遭暴雨,低洼处的麦田全淹了,新收的粮食不及往年三成。
偏偏这时候,沧州到淮州的陆路也出了岔子。上个月起,粮队过黑风岭时总被劫,后来才查到,竟是淇东一波流民在岭上扎了寨,专挑粮车下手。
丹阳虽然人在墨门,但飞鸢斋里都是各方世家子弟,大家谈起战事心里都明白。
淮州粮荒是内忧外患逼出来的,河州歉收断了来源,黑风岭劫粮堵了陆路,苍冥人急了,才想出用疫病祸乱江宁的阴招。
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口,整条街静得如同坟墓。霍昀廷没下马,只偏头对身后的人简短下令:“动手。”
流影卫们一早憋着劲儿,踹门的动静震得街面都颤。药铺里的人刚抄起家伙,就被迅速按倒在地。
待里头彻底安静了,霍昀廷才缓步走进来,他目光扫过里间被翻出的毒罐,嘴角含霜。
“在江宁跟淮州死的几个弟兄,”他冷冷开口,声音让满室的挣扎瞬间静止,“骨灰送回去了?”
最前头的属下单膝跪地:“回少主,昨日已妥帖送回,按规矩葬在了山阴的吉祥坡。”
霍昀廷抬眼看向被捆成一串的回春堂众人,那个山羊胡子大夫抖得像筛糠。
他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北方:“知道藏流山在哪边吗?”
没人敢应声。
他身后的护卫抬脚就踹,一群人噼里啪啦跪倒。
“不知道也没关系,”霍昀廷蹲下身,手掌贴在大夫后颈,“你们用活人养毒时,没想过自己也有跪人的一天?”
大夫嘴皮哆嗦着求饶。
霍昀廷又问:“之前抓来的那个姑娘,穿夜行衣,长了对梨涡,你们把她藏哪了?”
大夫眼珠乱转:“没、没见过什么姑娘……”
霍昀廷直起身,反手抽出短刀在指间转了个圈,刀刃划过大夫手腕,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:“再说一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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