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第三章(1 / 2)
翌日,卯时未到,丹阳缩在山门口等了一身霜花。霍昀廷架子忒大,连人影都没见。
眼看时辰已至,丹阳以为自己被戏弄了,一辆马车才自山路尽头半掩琵琶似的出现。
待霍昀廷露面,丹阳才知这考验的最后一关原来是要实战,而实战的战场在淮州。
昭宁劫中,苍冥大军没有往西与斡仑主力汇合,而是率军走东路,穿过慕图关,浩浩荡荡过了平北,分水陆两军,一路南下,抵达淇东。
那时的大雍外强中干,平北与淇东有一多半州府都成了苍冥人的地盘,后来慕图鸿监国,一边对斡仑部称臣纳贡,一边与苍冥死战到底,截止今时,平北还有两座城池未归,淇东则有四座。
其中的淮州与淇州只隔一条梨凉河。
半年前,苍冥人在淮州的飞鸢锻造阁投入锻造,最近锻造出几只新鸢,霍昀廷此行便是受淇东五州兵马大帅颜雨霖的托付,去淮州把鸢抢下来。
上车之后,马车在城外山路上疾驰,车轮碾过碎石,扬起一片沙尘,车速愈发地快。
丹阳紧紧抓住窗框,胃里翻江倒海。
霍昀廷端坐在对面,笔下流畅地勾勒着机甲图谱,很显然是故意的。
丹阳被车晃得头晕眼花,脸一寸寸白下去。
“这就受不住了?”霍昀廷盯着她讽刺:“想要架鸢,第一个考验的就是体能和耐受。”
丹阳咬紧牙关,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酸涩压下去:“劳烦掌教亲自考练,放心……我会坚持到底。”
霍昀廷挑了挑眉,一副坐等看戏的样子,前方一个急转,马车猛地倾斜,丹阳没忍住,干呕出声。
霍昀廷猛然搁下笔,图纸被迅速卷起,一脸嫌弃道:“现在后悔还没来得及,免得入学后哭着回家。”
“我不回家。”丹阳喘着气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坚定地告诉他:“坚决不回家,啊……”
话音未落,马车又一次加速,她再也控制不住,哇的一声吐了出来。
霍昀廷瞬间起身,像被烫到似的连退两步,脸色难看极了:“慕图丹阳!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“你吐我车上?!”
丹阳虚软地伏在座椅上,还想辩解,可又一波恶心涌上来。她慌忙捂住嘴,已经来不及。
霍昀廷忍无可忍,一把拽起她的胳膊,几乎是提着她跳下马车。丹阳瘫在路边吐得昏天暗地,只觉得连胆汁都要呕出来了。
混乱中,她仍下意识地攥住霍昀廷的衣角,死活不撒手。
“放开。”他声音冷硬,试图抽回衣角。
“不放……”丹阳喘着气,抬起泛红的眼睛,“除非你答应……让我进飞鸢斋,我会好好学的。”
霍昀廷盯着她惨白倔强的脸,又瞥见自己衣袍上沾染的污渍,表情复杂,他原本举起了手,似乎想将她劈晕,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强行压下了火气。
“飞鸢斋不是靠嘴皮子进去的,慕图丹阳。”他抱着双臂,姿态甚高:“我承认你有些天赋,但吐成这样,你是怎么有脸说自己能坚持的?”
丹阳从前不晕的,估计是这一年在家里躺着养伤把体能给躺退步了,她用袖子抹了把嘴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:“我保证,下回不吐了。”
霍昀廷沉默地看了她片刻,旭光斜照,映得他眸色格外清晰。
丹阳这才注意到,他的眼珠竟是蓝色的,美得像雨过天青时最澄澈的那片天色,清冽又通透,和寻常的大雍人完全不同。
她心里咯噔一下,脱口而出:“你的眼睛……”
大雍人是生不出蓝眼睛的,这多是斡仑人的特征,可细看他的面容,眉骨鼻梁虽凌厉分明,轮廓中却还带着几分中原人的清隽,并不像纯粹的斡仑人。
难道是混种?她自然不会问这等私密的事,但霍昀廷眼神已经冷了下来。
“闭嘴。”他好似被她触到了逆鳞:“我看你吐得还有力气,上车,继续。”
丹阳被他语气里的寒意慑住,同时被他的衣角一带,踉跄了几步。
山间林木茂密,一阵风突然掠过树梢,霍昀廷反应极快,按住她的肩往下一压。
“低头!”
数支飞箭应声从林间射来,紧贴着她头顶飞过。
霍昀廷侧身挥剑,银光闪动,箭镞纷纷被斩落。雾气未散,山道上杀机四伏,对方藏得隐蔽,箭矢却来得又准又急,不像散兵,更像有备而来。
马车已被扎穿好几个洞,丹阳抱头缩在车厢里,一动不敢动。她能听见外面剑风凌厉,霍昀廷步伐稳健,时而跃起、时而疾转,打斗声短促而果断。
没过多久,声响渐息。霍昀廷一跃上车,掀开车帘就见丹阳蜷在原处,一副吓坏的模样。可就在这时,林间忽有黑影窜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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