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往事如刺(2 / 2)
“我曾在兵部见过戚将军的手札。” 李修文笑了笑,牵动了肩上的伤口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些人怕是假托大靖旗号的倭寇主力。”
萧玦颔首:“李参军说得对。传令下去,关闭港口,布下疑兵阵,就说我军已粮草耗尽,正准备撤退。”
沈玉微明白他的用意:“引他们上岸?”
“嗯。” 萧玦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弧线,“在鹰嘴崖设伏,那里三面环山,只有一条窄路可以通行。”
布置妥当后,沈玉微提着药碗走进李修文的帐内。他正趴在案上绘制鹰嘴崖的地形图,肩后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迹。
“怎么又起来了?” 她放下药碗,按住他的肩膀,“军医说要静养。”
“躺不住。” 李修文抬头看她,眼中带着歉疚,“本该我替你分担的,现在却……”
“我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。” 沈玉微舀起一勺药汁,吹了吹递到他嘴边,“快喝了吧,凉了就不好了。”
李修文顺从地喝下,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红痕 —— 那是昨夜握灯笼时被烫到的。他伸手想碰,却又克制地收回:“下次小心些。”
沈玉微的心跳漏了一拍,连忙转过身去收拾药碗:“我去看看鹰嘴崖的布置。”
走到帐门口时,她回头望了一眼。李修文正望着她的背影,眼中的温柔像春日的阳光,几乎要将她融化。沈玉微的脸颊发烫,匆匆走出了帐子。
鹰嘴崖的山道上,沈玉微正指挥士兵堆放滚石,忽然看到萧玦站在崖边,望着海面上的船队出神。
“王爷在想什么?”
“在想你母亲。” 萧玦的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,“她当年也在这里救过渔民。”
沈玉微走到他身边,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几只渔船正在惊涛骇浪中起伏。
“她说,这片海看着温柔,发起怒来能吞掉整个镇子。” 萧玦的指尖划过崖边的野草,“所以她总爱在海边的礁石上刻平安符。”
沈玉微心中一动:“刻在哪里?”
萧玦带着她走到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前,拨开丛生的海草,礁石上果然刻着个模糊的 “安” 字,笔画圆润,正是母亲的笔迹。
“她总说,平安二字最是难得。” 萧玦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字,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。
沈玉微望着他低垂的眼眸,忽然明白,他对母亲的情谊,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故人。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愫,像崖边的藤蔓,无声无息地蔓延了二十年。
“王爷……”
“别告诉任何人。” 萧玦打断她,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硬,“包括你父亲。”
海面上忽然传来号角声。沈玉微抬头,见三十余艘船正缓缓向港口驶来,船头站着的 “大靖士兵”,腰间却佩着倭寇的弯刀。
“来了。” 萧玦直起身,玄色斗篷在风中展开,“按计划行事。”
沈玉微点头,转身走向埋伏点。经过礁石时,她回头望了一眼,萧玦仍站在那里,指尖停留在那个 “安” 字上,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带着说不出的孤寂。
当第一艘船靠岸时,埋伏在鹰嘴崖的士兵们屏住了呼吸。沈玉微握紧手中的短刀,看着那些伪装成大靖士兵的倭寇鱼贯而入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这场戏,该收场了。
而她与萧玦、李修文之间的纠葛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母亲的过往像根隐秘的刺,扎在三人之间,注定要在这场东南烽火中,被鲜血与泪水浸泡得愈发清晰。
崖边的海浪拍打着礁石,将那个 “安” 字冲刷得愈发模糊。沈玉微知道,从今往后,平安二字,对他们三人而言,都将是奢侈的念想。
战斗的号角,在暮色中吹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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