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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部执法主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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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霄国,神京。

夜浓如墨,却掩不住城南李府冲天而起的血腥气。

残肢断臂散落庭院,凝固的鲜血染红了青砖,渗入缝隙,勾勒出诡异狰狞的图案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,还有一丝丝内脏破裂后特有的腥甜。几只胆大的寒鸦落在屋檐,猩红的眼睛盯着下方,发出断续嘶哑的鸣叫,为这死寂添上最后一点活物的声响。

三日前,城南富商陈满堂一家二十三口,连同护院仆役,一夜之间尽数殒命。现场一片狼藉,陈满堂肥胖的身躯被利刃钉在堂前影壁之上,双眼圆睁,写满惊骇与不甘。致命的伤口边缘,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玄气痕迹,冰冷、锐利,如同毒蛇的牙印。

这缕气息,像一道冰冷的指路箭,无声地指向城西那片占地极广、门庭森然的府邸——李家。

青州府执法队队长李莽,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,满脸虬髯的粗豪汉子,此刻却如同暴风雨前压弯的芦苇,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。他宽阔的背脊紧绷着,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冷汗,浸透了玄黑色的执法队劲装。

在他前方,是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执法殿。

大殿穹顶高远,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,只有几盏嵌在玄铁立柱上的幽蓝色晶石灯,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光芒,勉强照亮殿心一小片区域。光线勾勒出李莽微微颤抖的轮廓,却照不透更远处的深邃。寂静无声,唯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,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又弹回耳中,显得格外清晰、刺耳。

“主上…”李莽的声音干涩沙哑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“李家…不肯交人。”

他不敢抬头。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膝前寸许的地面,那黑曜石光滑如镜,映出他此刻惶恐不安的脸。

黑暗中,无声无息。

那股无形的压力却骤然增强。李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紧,每一次搏动都无比艰难,肺部每一次扩张都如同吸入烧红的铁砂。额角、脖颈的青筋突突直跳,冷汗汇成细流,沿着额角滑落,滴在冰冷的地面上,发出微不可闻的“啪嗒”声。

“李家主…李崇山,”李莽强忍着那股几欲窒息的恐怖威压,艰难地复述着对方狂妄的言辞,“他说…他乃皇气武师,受朝廷供奉…执法队…无权动他…”

“他还说…”李莽的声音更低了,带着一丝屈辱,“若执法队不识抬举,敢踏进李家一步…便让…让卑职等人…有来无回…”

“呵…”

一声极轻的嗤笑,毫无预兆地从大殿最深处、那片最浓重的黑暗里传来。

声音不高,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,却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碎裂,瞬间冻结了李莽的血液,将他全身的肌肉都冰封在原地。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。

随着这声轻笑,大殿深处那片绝对的黑暗,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,缓缓漾开涟漪。

一道身影,无声无息地从中浮现。

他身材并不算特别高大,穿着一袭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玄色长袍,袍角没有任何纹饰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。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玄色、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?

李莽只是极其短暂地、下意识地向上瞥了一眼,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双眼睛吸走、冻结、碾碎!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,没有愤怒,没有轻蔑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漠然。仿佛世间万物,在这双眼睛的主人看来,都不过是尘埃草芥,生灭无由。

暗部执法主——王霄。

一个名字,便足以让神霄国六十八城所有执法队员如履薄冰,让满朝勋贵闻之色变,让帝王也需礼让三分的恐怖存在。无人知晓其来历,无人知晓其修为深浅,只知道他与帝王平级,是悬在整个神霄国头顶、那柄最为锋利也最为无情的执法之剑!

王霄没有看李莽,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厚重的墙壁,落在了遥远的城南那片血腥之地,又或者,落回了更久远、更黑暗的过往。

“无权?”王霄开口了,声音如同两块粗糙的玄铁相互摩擦,低沉、冰冷、毫无起伏,“谁定的权?”

李莽深深低下头,不敢回答。

面具后的目光,缓缓收回,落在了李莽身上。

那目光如有实质,李莽只觉自己跪伏的身躯瞬间沉重了千百倍,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**,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这目光下被透视、被审视。他拼命运转体内玄气抵抗,却发现平日里雄浑的力量在这道目光下,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。

“你的刀,钝了?”王霄的声音依旧平淡。

李莽猛地一颤,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。执法队内部铁律如山,其中一条便是:刀钝者,废!这不仅是说兵刃,更是说执法者的心!

“卑职无能!”李莽以头抢地,额头重重磕在黑曜石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请主上责罚!”

王霄不再看他,缓缓抬起右手。那只手骨节分明,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,仿佛从未见过阳光。指尖虚点。

“嚓——”

一声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响起。

李莽骇然抬头,只见他腰间那柄以百炼精钢打造、加持了符文的执法佩刀,竟无声无息地从中断裂!断口光滑如镜,如同被世间最锋利的丝线瞬间切割。

冷汗瞬间浸透了李莽的后背。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玄气的波动!这…这就是暗部执法主的力量?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!

“备马。”王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惊骇。

“主上?!”李莽愕然抬头。备马?王霄要亲自去李家?

“去城南。”王霄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如同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,“看看李崇山的底气,是不是比他的骨头还硬。”

他向前迈出一步。

仅仅一步。

整个空旷冰冷的大殿,仿佛在他这一步之下,猛地凝固!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。那股原本无形无质的恐怖威压,瞬间变得凝若实质,如同亿万斤沉重的玄铁山岳,轰然降临!

“咔嚓!咔嚓嚓——”

李莽身下坚硬无比的黑曜石地面,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,以他跪伏之处为中心,瞬间蔓延开无数道蛛网般细密的裂痕!裂痕疯狂扩散,瞬间爬满了整个殿心!

李莽闷哼一声,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**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重量碾成齑粉。他死死咬着牙,调动全身所有的玄气疯狂抵抗,才勉强维持住跪姿,没有当场瘫倒。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:主上…仅仅是外泄的一丝气息,竟已恐怖如斯!

王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,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。

殿内只剩下李莽粗重的喘息,身下不断蔓延的裂痕,以及那无处不在、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。

……

李府,灯火通明,丝竹管弦之声隐隐透出高墙。

朱漆大门紧闭,门口蹲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玄石狮子,门楣高悬镶金匾额“李府”,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。两队身披精甲、气息彪悍的护卫分列两侧,手按刀柄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长街,脸上带着世家豪奴特有的倨傲。

府邸深处,暖阁之内。

李崇山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兽皮的紫檀木榻上,手里把玩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胆。他年约五旬,面皮白净,保养得宜,一双细长的眼睛开阖间精光流转,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。皇气武师的修为,让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、肉眼难辨的淡金色气韵。

“父亲,执法队那些黑皮狗,这几日像苍蝇一样在府外转悠,实在烦人。”一个锦衣华服、面容与李崇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站在一旁,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戾气,正是李崇山的独子李少峰,“要不要让府卫…”

“慌什么?”李崇山眼皮都没抬,玉胆在掌心发出温润的摩擦声,“几条仗势的狗罢了。陈满堂那蠢货死了,脏水想泼到我李家头上?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。”

“可是…”李少峰皱眉,“执法队毕竟代表王法…”

“王法?”李崇山嗤笑一声,细长的眼睛眯起,闪过一丝不屑,“这神霄国的王法,管不到我李家头上!老夫乃朝廷敕封的皇气武师,享朝廷俸禄!青州执法队算什么东西?那副队长张奎,见了老夫不也得客客气气叫声世叔?他执法队?无权!明白吗?”

他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。手中玉胆的转动,也带上了一丝凌厉的意味。

“再说,”李崇山瞥了一眼窗外,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,“你以为我李家的底气,仅仅靠朝廷这点虚名?西境军…哼,才是老夫真正的依仗!张奎那小子,早就把执法队查到的‘线索’,原原本本告诉老夫了。几个玄气印记就想定罪?笑话!”

李少峰闻言,脸上的戾气稍缓,露出几分了然和得意:“还是父亲深谋远虑!有西境军的关系,咱们李家,在这青州城就是天!执法队敢来?那就是自取其辱!”

“咚咚咚!”
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一名管事慌慌张张地冲进暖阁,脸色煞白:“老…老爷!不好了!执法队…执法队来了大队人马!把…把咱们府给围了!”

“什么?!”李少峰霍然站起,惊怒交加,“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?!”

李崇山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的怒意。他缓缓坐直身体,眼神锐利如刀:“领头的,是谁?”

“是…是李莽!”管事喘着粗气,“他…他带了不下五十名执法队员!都…都穿着黑皮甲!”

“李莽?”李崇山冷哼一声,将手中玉胆重重拍在案几上,“那个莽夫?看来是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!走,随老夫去会会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狗!”

他豁然起身,一股属于皇气武师的威势轰然散发开来,暖阁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。李少峰和管事被这股气势一冲,都忍不住后退一步。

李崇山眼中寒光闪烁,带着一丝残忍的期待:“正好!让他们看看,这青州城的天,到底姓什么!传令府卫,都给老夫打起精神!执法队的人,敢踏进门槛一步——格杀勿论!”

……

李府门外,长街肃杀。

五十名身着玄黑执法劲装、手持制式玄铁长刀的队员,如同五十尊沉默的黑色雕像,分列李府大门两侧。他们眼神冰冷,气息凝练,带着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,将整条长街都渲染得一片死寂。原本偶尔路过此地的更夫、行人,早已远远避开,缩在巷口墙角,大气不敢出。

李莽骑在一匹神骏的玄鳞马上,马身覆盖着细密的黑色鳞片,四蹄踏动间隐有风雷之声。他右手按在腰间空荡荡的刀鞘上——那断裂的佩刀被他收了起来—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,虬髯根根倒竖,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熊。

府门依旧紧闭。

“李崇山!滚出来!”李莽运足玄气,声如雷霆,轰然炸响在寂静的夜空,震得李府高墙上的瓦片都嗡嗡作响,“执法队奉令办案,速开府门,交出嫌犯!否则,休怪老子不客气!”

回应他的,只有门内传来的几声讥讽的嗤笑,以及府卫刀剑出鞘的铿锵声。

“李莽!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李少峰尖利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朱漆大门传来,充满了不屑和挑衅,“也敢在我李府门前狂吠?执法队?我呸!一群看门狗罢了!识相的赶紧滚蛋,不然,打断你们的狗腿!”

李莽额头青筋暴起,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。若是平时,他早就下令破门了!但此刻,主上就在暗中!他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,眼神锐利地扫过紧闭的大门,如同在看一块冰冷的墓碑。

“主上…”他低声嘶吼,带着无比的憋屈和愤怒,“李家…欺人太甚!”

话音刚落。

天地间,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,被一只冷漠的手轻轻拨动。

轰——!!!

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,毫无征兆地降临!

不是来自李莽,不是来自任何一名执法队员,而是来自…头顶那无尽的黑暗苍穹!

如同九天神祇震怒,倾倒了整座无形的大山!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铅汞,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!五十名训练有素的执法队员,包括皇气武师境界的李莽在内,在这一刻,身体同时僵硬!

胯下的玄鳞马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长嘶,四蹄一软,竟直接瘫倒在地,浑身鳞片颤抖,口吐白沫!

李莽闷哼一声,感觉全身骨骼都在**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跳动!他拼尽全力运转玄气,才能勉强维持不从马背上栽下,但脸色已然一片煞白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!

这威压…比在执法殿感受到的,何止强了十倍百倍!

府门内,李少峰的叫嚣声戛然而止。

紧接着,是府卫们惊恐的尖叫和兵器叮当落地的杂乱声响!

咔…咔嚓嚓嚓——

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陡然响起!

在李莽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李家那两扇厚重无比、镶嵌着铜钉、加持了防御符文的朱漆大门,如同被亿万把无形巨锤同时轰中!门板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!

然后,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,那两扇象征着李家威严与权势的大门,如同两片被狂风撕碎的朽木,轰然爆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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