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26章 猪粪计与血掌印(2 / 2)
看着他沉默固执的背影,那点“计谋得逞”的得意,瞬间被陌生汹涌的酸涩慌乱淹没。
“陆子期…我自己来…”声音发颤。
他头也不回:“等着。”
那天,陆子期把她所有脏衣服搓洗干净晾好。自己回去路上喷嚏连连,却未皱一下眉。
苏妙妙裹着他宽大的外套,默默跟在后面,第一次忘了逃跑。鼻尖萦绕他的气息,心乱如麻。
这招“猪粪计”,结结实实砸了自己的脚。
躲不过,那就战!
苏妙妙目光钉在墙角——陆子期那把磨得锃亮、视若珍宝的锄头。一个破釜沉舟的念头破土而出。
第二天蒙蒙亮。陆子期摸向墙角的锄头——空的。
他扫视院子,翻遍工具房,不见踪影。
视线沉沉落向隔壁紧闭的房门,眼底了然锐光一闪。
没有锄头?那就用手。
陆子期脸上无波,转身走向红薯地。三亩板结干裂的硬土,他用锄头都费力,何况徒手。
他挽起袖子,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,单膝跪在干硬田垄上,双手狠狠插进开裂的泥土!
指甲缝瞬间塞满黑泥,尖锐土块碎石划破掌心,血珠渗出。他像感觉不到痛,沉默地一下下将红薯连根抠出,重重扔进竹筐。
汗水小溪般淌下,浸透背心,贴紧贲张起伏的脊背。血混泥在掌心凝成暗红硬痂,又被蹭开,渗出刺目的新红,与黑泥搅在一起,狰狞刺眼。
路过的张婶子倒抽冷气:“子期!疯魔啦?没锄头就歇着!”
陆子期头也不抬:“干。”
从朝阳初升到夕阳西沉,三亩红薯被他用一双手刨出,竹筐堆得冒尖。他那双手早已面目全非,只剩血泥汗交织的模糊一片。
夕阳将他孤影拖长。他猛地起身,双腿麻木僵硬,一个趔趄才站稳。他没看红薯堆,拖着泥泞麻木的腿,带着浓重血腥气,走向苏妙妙那紧闭的院门。
苏妙妙一直在门缝后偷看。看着他像沉默困兽跪在田里,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每一次抠挖都像刨在她心上,又疼又慌。好几次想冲出去还锄头,可触到他玉石俱焚般的决绝,勇气瞬间消散。
沉重的脚步声在院门外停住。
苏妙妙心提到嗓子眼,扑到窗边颤抖撩开窗帘一角。
陆子期站在窗台下。夕阳如血泼洒,给他镀上悲壮金边。他浑身泥汗,脸上几道血痕,狼狈不堪。唯独那双眼睛,在暮色里亮得惊人,像淬火的寒星,穿透窗纸锁死她。
在苏妙妙骤然收缩的瞳孔里,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暗红血泥、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手,对着窗棂,重重拍了上去!
“啪!”
沉闷如惊雷炸在她脑中!
他没喊名字。只用那双穿透一切的眼睛死死盯着窗户。干裂薄唇翕动,沙哑疲惫却摧枯拉朽的声音撞进来:
“苏妙妙,还躲?”
窗纸上,清晰地拓印着他手掌的轮廓——模糊、肮脏,带着刺目暗红血泥,像一个滚烫血腥的烙印,狠狠烫在苏妙妙视网膜上。
她猛地后退,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土墙,心脏疯狂擂动,震得耳膜嗡嗡欲裂。
这一刻,她才悚然惊觉,陆子期骨子里的偏执远比她想象的疯狂恐怖。她费尽心机筑起的心墙,在他这双染血掌印前,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哀鸣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