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雾中开机与镜中重叠(2 / 2)
夏听听突然想起储藏室暗格里那件戏服,领口的兰花绣得格外精致。她转身往道具间跑,张姐和沈砚紧随其后。道具书案就摆在角落,是个掉漆的红木桌,夏听听拉开最下面的抽屉,里面堆着些揉皱的宣纸。她伸手往里摸,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物——是本线装的《孙子兵法》,翻开一看,里面夹着几张沈曼青的批注:
“谢安在书房藏了幅东山画,画背面写着‘归乡’二字。”
“他每次紧张时,都会用手指敲书案的第三格,节奏是‘三短两长’。”
“明远说,这是谢安的‘密码’,只有他懂。”
夏听听的目光落在“三短两长”上,突然想起刚才沈砚转身时,手指在剑柄上敲的正是这个节奏。她走到书案前,用手指轻轻敲击第三格,发出“笃笃笃、笃笃”的轻响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书案侧面竟弹出个暗格,里面放着个小小的青铜镜,镜面已经氧化发黑。
“这是……”沈砚的声音有些发抖。夏听听拿起铜镜,对着光擦了擦,镜面渐渐清晰,映出三个人的影子——她自己,张姐,沈砚。可当她把镜子转向老槐树的方向时,镜中突然多了个影子,穿着灰布衫,正站在树影里,手里举着支摄像机。
“他在拍我们。”夏听听的心跳得飞快,“陆明远说过,真正的导演,永远在镜头后面。”
这时,阿Ken气喘吁吁地跑进来:“娜姐!雾散了!而且……外面来了个老先生,说认识您,还带了箱胶片。”
众人跑到片场门口,只见雾已经散得干干净净,阳光洒在老槐树上,投下清晰的影子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站在门口,手里抱着个纸箱,看见夏听听,突然笑了:“小林导演,我是老李,市立摄影馆的。昨天你张姐送胶卷来冲洗,我在暗房发现了这个,是陆明远五年前存在我这儿的,说等拍《草木兵》的人再来,就交给她。”
纸箱里装着十卷未拆封的胶片,还有张字条:“曼青说,历史是面镜子,照得出过去,也照得出将来。初七的雾,是最好的滤镜。”
夏听听拿起一卷胶片,对着阳光看,里面的影像隐约可见——正是五年前沈曼青在老槐树下拍戏的样子,她转身时,手指在袖口下点了三下,和今天的沈砚一模一样。
“老先生,送胶卷来的是不是还有个人?”夏听听突然问。老李愣了愣:“是有个穿灰布衫的男人,说认识你,把箱子放这儿就走了,还说……让你好好拍谢安的眼泪。”
夏听听回头看向老槐树,树影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,像有人在低声说“开机顺利”。
沈砚突然走到她身边,手里捏着那支兰花钢笔:“娜姐,我好像知道姑姑在哪儿了。”他指着钢笔帽内侧,那里刻着个极小的“峰”字,“青峰山,她一定在那儿等我们。”
夕阳西下时,第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。夏听听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,沈砚在雾中练剑的身影,树影里重叠的轮廓,还有那面映出神秘人的铜镜,突然觉得这场戏早已不只是为了比赛。
她要拍的,或许是两个时空的对话——陆明远和沈曼青的未完成,她和沈砚的续写,还有千年前谢安藏在从容背后的眼泪。
而那棵老槐树,就像个沉默的放映机,正把所有的故事,一点点投映在时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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