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雾中开机与镜中重叠(1 / 2)
开机第一天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。
夏听听凌晨五点就到了明代片场,刚推开铁门,就看见老槐树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,枝桠伸展着,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墨痕。张姐正指挥着阿Ken调试灯光,暖色光束穿过雾气,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斑,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古意。
“娜姐,这雾怕是到中午都散不了。”张姐裹紧了外套,“原定拍谢玄练兵的外景,现在连十米外的旗幡都看不清,要不改拍内景?”
夏听听没说话,走到老槐树下仰头看。雾气在树影间流动,昨天找到刻字的地方,树皮上竟凝着一层薄薄的霜,“别拍谢安”四个字像是被冻住了,边缘泛着白。她突然想起陆明远在《谢安传》里写的批注:“东山多雾,谢安常于雾中观棋,说雾能遮眼,却遮不住心。”
“不改。”她转身走向道具堆,“阿Ken,把追光打在槐树上,让光穿过枝叶,在地上投树影。沈砚,你就在树影里练剑,我要的就是这种‘雾中练兵’的模糊感。”
沈砚抱着木剑走到雾里,白色的练功服渐渐被湿气浸得发暗。他按照夏听听的要求,在树影间辗转腾挪,木剑划破雾气的声音格外清晰。夏听听站在监视器后,看着屏幕里那个清瘦的身影——沈砚的剑招并不标准,甚至带着点生涩,可每当他转身时,侧脸的线条在雾气里若隐若现,竟和沈曼青照片里的轮廓重合在了一起。
“停!”夏听听突然喊停,“沈砚,你刚才转身时,左手是不是多握了一下剑柄?”
男生愣了愣,低头看自己的手:“我不知道……就是觉得该那样。”
张姐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从包里翻出个旧相册:“你看这张!”照片里,沈曼青穿着谢安夫人的戏服,站在同样的老槐树下,转身时右手正做着和沈砚一模一样的动作——食指在袖口下轻轻点了三下。
“这是我们家的小习惯。”沈砚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姑姑说,这是‘记心’的动作,怕忘了重要的事。”
雾气渐渐淡了些,阿Ken突然指着摄像机屏幕:“娜姐,您看树影里是不是有个人?”屏幕上,沈砚的影子旁边,还叠着个模糊的黑影,比他高些,动作却如出一辙,像是在跟着他练剑。
夏听听的心猛地一跳,让阿Ken回放慢镜头——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,穿着灰布衫,左手背在身后,手里似乎握着什么长条状的东西。
“是他!”张姐突然站起来,“昨天在山脚下看沈砚练戏的那个灰衫人!”
夏听听没让停机,只是对着对讲机说:“沈砚,往槐树左边挪三步。”屏幕里,沈砚的身影移动了,那个灰衫人的影子却没动,依旧停在原地,像是钉在了树影里。
“阿Ken,镜头推近,拍树影的特写。”她盯着屏幕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当镜头拉近时,灰衫人的影子突然消失了,只有沈砚的影子在地上晃动,像水面的涟漪。
中场休息时,沈砚蹲在槐树下喝水,突然指着树根处:“娜姐,这里有支钢笔。”那是支黑色的老式钢笔,笔帽上刻着朵兰花,和沈曼青照片里别在胸前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夏听听捡起钢笔,笔身冰凉,拧开笔帽,里面没有墨水,却掉出张卷成细条的纸。展开一看,是陆明远的字迹:“谢安书案第三格,有曼青的批注。”
“书案?”张姐皱眉,“咱们的道具书案是上周从旧货市场淘的,难不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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