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道寒深,竹影藏忧(1 / 2)
密道里的黑暗像是凝固的墨,浓稠得化不开。
云澈背着沈砚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。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,石壁上渗着冰冷的水珠,时不时滴落在他的颈窝,激得他打个寒颤。青禾剑的剑尖在前方探路,时不时碰到头顶突出的岩石,发出“叮当”的脆响,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,像是在敲一面绝望的钟。
沈砚的身体沉得像块灌了铅的石头,压得云澈的肩膀隐隐作痛。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,证明这个人还活着。即使被林苍澜的金光暂时压制,他身上的魔气依旧像附骨之疽,丝丝缕缕地往外渗,透过云澈的夜行衣,带来刺骨的寒意,仿佛背着一块万年寒冰。
“沈砚,坚持住。”云澈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是贴着沈砚的耳朵说的,“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,出去了就找温子然,他医术好,一定有办法救你。”
沈砚没有回应,头歪在云澈的肩窝,长发垂下来,扫过他的脖颈,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魔气混合的气息。他的眉头紧紧皱着,像是在做什么极其痛苦的噩梦,嘴角偶尔抽搐一下,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,听不清说的是什么,只让人觉得心头发紧。
云澈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,刚才被沈砚的魔剑划伤的地方,虽然已经用灵力止住了血,但那股阴寒的魔气依旧在经脉里乱窜,需要时刻用青禾灵力压制。他能感觉到,沈砚体内的魔气也在疯狂挣扎,像是被困住的野兽,随时可能冲破林苍澜金光的束缚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。那光芒起初淡得像萤火虫,随着脚步靠近,渐渐变得清晰,像一块被月光染亮的薄纱。
“快到了。”云澈低声对身后的苏云说。
苏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:“嗯。”她的情况比云澈好不了多少,后背撞在石壁上的伤让她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,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,变成了暗沉的红。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梨木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——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。
云澈加快脚步,终于钻出了密道的出口。
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,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撒了一地碎银。空气里弥漫着竹叶的清香,还带着雨后泥土的湿润气息,与密道里的霉味、地牢里的腥甜形成鲜明的对比,深吸一口,都觉得肺腑间一片清明。
他把沈砚轻轻放在一棵巨大的楠竹下。这棵竹子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,竹节粗壮,表皮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月光洒在竹身上,泛着淡淡的青辉,像一块巨大的青玉。
“先给他服下药。”苏云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玉瓶,瓶身已经有些磨损,里面只剩小半瓶墨绿色的药汁,“这是温师兄给的‘凝神露’,能暂时稳住他的气息,压制魔气扩散。”
云澈小心翼翼地撬开沈砚的嘴,将药汁一点点灌进去。药汁刚入喉,沈砚的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,身体突然轻微地颤抖起来,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,眉头也舒展了些。他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,不再是那种死灰般的苍白,眼底的青光也淡了几分,像退潮的海水。
“呼……”苏云松了口气,靠在楠竹上,大口喘着气,“幸好还有这个。”
云澈望着沈砚平静下来的睡颜,心里却丝毫轻松不起来。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,就像用薄冰盖住沸腾的水,一旦冰化了,底下的汹涌只会更加可怕。
“院长他……”苏云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浓浓的担忧,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静心阁的方向。密道里的打斗声早就听不见了,不知道林苍澜怎么样了,“李老已经是灵韵境巅峰,院长被关了那么久,灵力肯定损耗严重,他一个人……”
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院长实力深不可测。”云澈嘴上这样说,心里却沉甸甸的,像压了块石头,“他既然敢留下断后,就一定有脱身的办法。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保护好沈砚,不让他的心血白费。”
话虽如此,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苍澜破旧的道袍、苍白的脸色,还有他挡在自己身前时那佝偻却坚定的背影。李老的疯狂和强大他是亲眼所见,院长怕是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,用力摇了摇头,把那些不祥的念头甩开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,伴随着枝叶被拨开的“沙沙”声。
云澈瞬间警惕起来,一把将青禾剑握在手里,低声对苏云说:“戒备!”
苏云也立刻站直身体,手伸向怀里,虽然那里已经没有符纸了,却还是保持着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一个纤细的身影从竹林里钻了出来,月光落在她脸上,正是林溪月。
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,裙摆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,显然是跑过来的。头发有些凌乱,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,脸色苍白得像纸,嘴唇抿得紧紧的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莹白的玉佩——正是她给云澈的那块清心玉,此刻玉身滚烫,隐隐透着红光。
“溪月师妹?”云澈愣住了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林溪月看到云澈和苏云,还有躺在地上的沈砚,明显松了口气,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虑取代。她快步跑到云澈面前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,还有未干的泪痕:“云澈师兄,我爹……我爹他出事了,对不对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苏云惊讶地问。
林溪月举起手里的清心玉,玉身的红光还在微微闪烁:“这玉是我爹用心头血养的,与他气息相连。刚才……刚才突然变得滚烫,里面的红光乱闪,像是在挣扎,还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,然后就……就沉寂下去了。”
她的声音哽咽起来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:“我知道出事了!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,想去静心阁看看,可那里已经被李老的人围住了,根本靠近不了。我猜你们可能会从这边走,就过来等……我爹他到底怎么了?你告诉我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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