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深处,密室微光(1 / 2)
暗格的石门发出“咔”的轻响,云澈先探出半只手,指尖的清心玉烫得几乎要脱手。他屏住呼吸,听着甬道里的回音彻底消散,才示意苏云出来。
苏云的夜行衣后背已经湿透,浅灰的布料被冷汗浸成深黑,贴在脊背上勾勒出纤细的骨形。她手里的梨木盒盖没扣紧,几张黄符从缝隙里滑出来,飘落在地——那是她画了三天的“镇魔符”,此刻符纸边缘卷着,朱砂符文像被水泡过般发暗。“李副院长他……”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底的木纹,那里刻着她娘留的一句话:“符者,心之刃也。”可此刻,她只觉得这“刃”在李老的魔阵前,轻得像片羽毛。
云澈按住她的肩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。他的目光落在那扇玄铁门上,门环处的黑雾比刚才更浓了,像有生命般顺着门缝往外渗,在青砖地上凝成细小的黑珠,落地即化。“别慌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青禾剑从袖中滑出,剑穗的灵珠在黑暗里亮起微光,“他刚才进去时,石门有‘轧轧’的响动,不是枢轴转动,是机关齿轮声。这门后面一定有密室。”
他走上前,指尖抚过铁门表面的凹槽。凹槽呈菱形,边缘刻着细密的齿纹,摸上去冰凉刺骨,像是用极寒的玄铁芯凿成的。“这形状……”云澈的指尖顿住,脑海里突然闪过李老手里的玉瓶——瓶底的灵芝纹边缘,也有一圈一模一样的菱形凸起。一年前在雪城,李老给沈砚送“续骨膏”时,他曾见过那玉瓶,当时只觉得瓶身温润,此刻想来,那温润里藏着的,怕是蚀心石的寒气。
“苏云,你的破禁符还能用吗?”
苏云从木盒底层摸出最后一张符纸。这张比之前的都大,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,上面的朱砂符文密密麻麻,像一张网——那是“破妄符”,是她用自己的三滴指尖血调的朱砂,能暂时扰乱灵韵境以下的禁制。“能用是能用,”她的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点,红光更亮了些,“但这符动静太大,会引动周围的灵力波动,李老肯定会察觉。”她抬头看了看石壁上的油灯,灯芯刚好烧到一半,“最多一炷香,禁制就会反扑。”
云澈深吸一口气,灵珠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。他想起雪城地窖里,沈砚把最后半块麦饼塞给他时,眼里的光比雪光还亮;想起聚仙楼外,沈砚攥着食盒站在街角,影子被灯笼拉得又细又长。“够了。”他的声音里没了犹豫,“一炷香,足够我们带沈砚走。”
苏云将破妄符按在铁门的凹槽上。符纸刚贴上,就发出“嗡”的一声轻响,红光顺着凹槽蔓延,像条血线,将玄铁门上的黑雾逼得节节后退。“滋啦——”红光与黑雾碰撞的地方,冒出刺鼻的白烟,那烟带着股烧焦的杏仁味,是魔气被灼烧的味道。
云澈抓住门环,运起聚气七层的灵力。玄铁门“嘎吱”作响,缓缓向内打开,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魔气扑面而来,带着腥甜的铁锈味,像有人把矿洞深处的腐土全倒在了这里。清心玉在他掌心烫得惊人,玉里的红光几乎要透出来,烫得他指尖发麻。
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,石壁上没有油灯,黑得像泼了墨。云澈点亮灵珠,珠子的白光刺破黑暗,照见脚下的石阶——石阶被磨得光滑,边缘没有青苔,显然经常有人走动。更让人心惊的是石壁上的符文,这些符文歪歪扭扭,像用鲜血画的,笔画末端拖着长长的勾,像鬼爪,与清心符的圆润截然不同,透着股阴戾的气息,和他在矿洞深处见过的魔气纹路如出一辙。
“这些是‘养魔纹’。”苏云的声音发颤,她从盒里摸出张黄符挡在身前,“我在《禁术考》里见过,是用来滋养邪物的,画的时候要用活人血……”
云澈的脚步顿了顿。他想起三百年前的矿洞惨案,死了七十二个矿工;想起李老说“是我亲手封的矿洞”;想起沈砚手背上的伤、丹田的旧伤,还有那枚黑色晶石……无数碎片在他脑海里拼凑,一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:李老根本不是在“处理”矿洞惨案,他是在利用那场惨案,掩盖自己豢养魔气的真相!
走了约莫十丈远,甬道突然豁然开朗。
眼前是间圆形的石室,约莫三丈宽,顶部是穹形,像口倒扣的巨锅。石室中央有个半丈高的石台,台面上刻着个巨大的阵法,阵法的纹路里流淌着青黑色的魔气,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,发出“嘶嘶”的轻响。
沈砚就被铁链绑在阵法中央的石柱上。铁链是玄铁的,上面刻着“锁灵纹”,可此刻符文早已黯淡,被魔气侵蚀得发黑。他的头垂着,长发遮住了脸,灰布衫被魔气浸成了深黑,紧贴在身上,能看见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,像有无数条虫子在皮下钻,发出“咯吱”的细微声响。
黑色晶石悬浮在他头顶三尺处,石身的青光比之前亮了百倍,像颗跳动的心脏,每亮一次,就有一道青黑色的光丝注入沈砚的天灵盖。他的身体会跟着剧烈颤抖一下,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,却被嘴里塞着的布条堵住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闷响,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。
而李老,正站在阵法边缘,手里拿着根三尺长的骨杖。杖身是乳白色的,像用巨兽的腿骨打磨而成,杖头镶嵌着颗骷髅头,眼眶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。他闭着眼睛,嘴里念念有词,声音忽高忽低,像在唱一首诡异的歌谣。随着他的吟唱,阵法的光芒越来越亮,青黑色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向沈砚,在他周身凝成个巨大的茧。
“沈砚!”
云澈再也忍不住,青禾剑出鞘,发出“嗡”的龙吟,剑身上的青光如潮水般涌出,直刺阵法边缘的李老。
李老猛地睁开眼,眼里没有丝毫惊讶,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,像早就等着他来。“你果然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种病态的兴奋,骨杖轻轻一挑,杖头的骷髅头喷出道黑雾,挡住了青禾剑的攻势,“我就知道,你不会对他不管不顾。雪城的情分,终究是你的软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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