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魔的铁拳(1 / 2)
期中测试的鼓声像三颗闷雷,滚过野山坪的晨雾。第一声鼓响时,老槐树上的露珠震得簌簌往下掉,打在青石板擂台上,洇出星星点点的湿痕;第二声鼓响,演武场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,鞋底板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,像锅烧开的水;第三声鼓响未落,赵峰已经踮着脚站在了擂台中央,锦缎短打的袖口被他故意撸到肘弯,露出小臂上盘虬卧龙似的青筋。
“炼体五层?”赵峰的声音裹着晨雾扔过来,带着股锦缎摩擦般的滑腻刻薄,“怕不是偷偷用了什么邪门法子吧?”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,“毕竟有些人啊,天生就不是练拳的料,爹娘没给那副筋骨,就只能靠旁门左道往上爬——”
“赵峰!”王教习的怒喝从擂台边传来,手里的哨子被他咬得咯吱响,“再废话就取消你资格!”
赵峰悻悻地闭了嘴,却还是故意挺了挺胸,让晨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沈砚脚边,像只张牙舞爪的兽。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起哄,一个吹着口哨,一个用脚尖碾着地面的碎石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沈砚没接话。他踏上擂台的第三级台阶时,青石板的凉意顺着鞋底往上爬,激得他打了个寒颤。怀里的黑色矿石烫得惊人,隔着两层粗布衣襟,仍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力量在蠕动,像条冰蛇顺着脊椎往天灵盖钻。他攥了攥拳头,指节发白,掌心里的冷汗把昨天磨出的茧子泡得发软。
“咚!”最后一步踩在擂台中央时,回声在空旷的演武场里荡开。沈砚垂着眼,看着自己的鞋尖——那是双打了补丁的布鞋,鞋头磨得露出了草芯,和赵峰脚上的云纹锦靴比起来,像块不起眼的石头。
王教习走到擂台中央,手里的哨子含在嘴里,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三个来回。他的目光在沈砚脸上停留得格外久,少年的脸色有些发青,眼下带着淡淡的黑,像是熬了整宿,可站在那里的架势,却比往日沉稳了三分,像株被暴雨打过的小松,看着蔫,根却扎得更紧了。
“都准备好了?”王教习的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赵峰立刻扬了扬下巴:“随时奉陪!”
沈砚只是点了点头,指尖在袖口里掐进了掌心——疼,能让他暂时压下喉咙口的腥甜。那是昨晚魔气反噬时呛出的血,此刻还黏在舌根,带着股铁锈混着腐土的怪味。
“嘟——!”
哨声像道锐刺划破晨雾的瞬间,赵峰的身影已经窜了出去。他的“碎石掌”是家传的功夫,讲究个“快、重、狠”,此刻更是被他练得有了几分模样——右脚在前虚点,左脚猛地蹬地,整个人像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,带着股猎猎的风声扑向沈砚。
“来得好!”赵峰低吼一声,右掌呈爪状往前探,到了中途突然变爪为掌,掌缘绷得像块铁板,泛着层土黄色的灵光。那是炼体四层的气血凝聚到极致才有的异象,掌风未至,已经把沈砚胸前的衣襟吹得贴在了肋骨上,带着股能掀翻石子的力道。
沈砚的瞳孔在那道土黄色灵光里骤然收缩。不是因为怕,而是因为体内的魔气像是被这股刚猛的气血刺激到了,突然在丹田深处炸开!那股阴冷的力量顺着经脉疯狂窜涌,所过之处,经脉像是被冰锥扎过,又像是被火钳烫过,疼得他眼前瞬间蒙上了层红雾。
“唔!”沈砚猛地咬破舌尖,铁锈味的血沫在口腔里炸开。剧痛像盆冷水浇在沸腾的锅里,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刹那。就在赵峰的掌风离胸口只剩三寸时,沈砚突然动了——
他没有往后躲,反而猛地拧身,左肩往下沉,右肩往上顶,整个身子像块被狂风扭过的礁石,险之又险地往左侧让了半尺。这动作快得离谱,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,像是违反了常理,却又偏偏卡在了最关键的节点。
“嗤啦——”赵峰的掌风擦着沈砚的肩窝扫过,带起的劲风撕开了沈砚的粗布袖子,露出胳膊上道新添的伤疤——那是昨晚在黑风口练拳时,被魔气逼得撞在岩壁上蹭出的伤。
“砰!”
掌风落空的瞬间,赵峰的右掌重重砸在了擂台上。青石板像是被重锤碾过,发出声沉闷的**,碎屑飞溅起来,打在沈砚的裤腿上,生疼。擂台上赫然出现了个铜钱大的浅坑,边缘的石质被震得发白,像块被捏碎的饼干。
就是这掌力刚尽未尽的瞬间,沈砚动了。
他拧身的动作没有停,借着转身的惯性,右脚像颗钉子钉在原地,左脚却顺着这股力道往前跨了半步,正好绕到了赵峰的右侧——那是“碎石掌”发劲的死角,也是赵峰最没防备的地方。
右拳在转身的同时已经蓄力,没有用《裂石拳》里“力从地起”的起手式,而是臂随腰转,拳随臂走,带着股能撕裂空气的锐啸,直取赵峰的右肋!
那拳头上没有灵光,却缠绕着层几乎看不见的黑雾,像层薄薄的影子,随着拳头的挥动扭曲、拉长。
“砰!”
拳头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在演武场里炸开,像口闷锅被敲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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