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气的源头(1 / 2)
期中测试前一日的晨雾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,像掺了沙的水,糊在野山坪的石屋上。沈砚站在铜镜前,那面用玄铁打磨的镜子映出他眼底的红——不是寻常气血上涌的淡粉,而是种发黑的猩红,像淬了血的铁锈,无论怎么揉都散不去。
他试着运转气血,却只觉经脉里像塞了团冰碴子,冷不丁又窜起股邪火,烫得他指尖发麻。炼体五层的力量确实在了,拳头攥紧时能听见骨节摩擦的脆响,可这力量像匹脱缰的野马,总往偏离的方向冲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夜里神识昏沉时,总觉得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魂魄,那些手的指甲泛着青黑,指甲缝里还嵌着矿砂,与矿洞深处那些嵌在岩壁里的白骨手影,像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沈砚,你看我新配的伤药。”苏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药草的清香。她手里捧着个白瓷瓶,瓶身上描着淡绿的禾苗纹,见沈砚对着镜子发愣,凑过去一看,突然“呀”地低呼一声,“你的眼睛怎么了?”
她举着瓷瓶的手都在抖,瓶底的阴影落在沈砚眼底,把那抹猩红衬得越发诡异:“这红丝都快连成网了,是不是中了什么毒?我前几日在药书上见过,毒瘴林有种‘蚀魂草’,中毒者眼底就会生红丝,最后连神识都能被蚀干净。”
沈砚慌忙转过身,后背撞到铜镜,镜面晃得他影子支离破碎。“没事,”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,抬手挡在眼前,“可能是炼体时气血冲得太猛,有点上头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苏云把瓷瓶往石桌上一放,伸手就要去掀他的眼皮,“我爹说过,寻常气血上涌是淡红,你这红得发黑,分明是邪火入体。走,去药庐,我那里有冰蚕泪,敷一敷就能压下去。”
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沈砚的胳膊就往外走,指尖的凉意透过粗布袖子渗进来,让沈砚乱跳的心稍微定了定。可走到李老的铁匠铺外时,他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地上。
铺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,夹杂着“叮叮当当”的锤击声——不是锻打铁器的脆响,而是铁锤砸在矿石上的闷响,每一下都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。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,门缝里正往外渗着淡淡的黑雾,那些雾不是直上直下的,而是像有生命般扭曲、缠绕,落到青石板上时,竟把石缝里的青苔都灼成了灰黑色。
那股气息!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是魔气!与他怀里那块黑色矿石散发的阴冷、与矿洞深处那团黑雾的腥甜,像得丝毫不差,甚至更浓郁,带着种能腐蚀神魂的霸道。
“怎么了?”苏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铁匠铺,只当他是在看李老锻器,“李老天天这个时辰打铁,说晨露未干时锻出的铁器更坚韧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沈砚猛地移开视线,心脏像被李老的铁锤狠狠砸中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——李老!那个看似粗豪的老锻工,竟然就是散播魔气的人!
他强压着喉咙口的腥甜,任由苏云把他拽进药庐。药庐里弥漫着艾草和薄荷的清香,与铁匠铺的腥气形成鲜明对比。苏云小心翼翼地从个冰玉盒里挑出点透明的膏体,那是冰蚕泪凝结的精华,刚接触到沈砚的眼睑,就传来阵刺骨的凉,像有无数根冰针钻进眼眶,激得他打了个寒颤。
就是这股凉意,让混沌的神识清醒了几分。沈砚闭着眼,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个碎片:李老发布的矿洞任务、纸页边缘的黑灰、铁匠铺铁砧上的刻痕、矿洞深处的血晶、被魔气污染的铁脊狼和岩蜥……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!李老让他们去矿洞找星纹石,根本不是为了历练,而是为了让他们接触魔气!那些妖兽,分明是被他用魔气豢养的“诱饵”,引诱他们一步步踏入陷阱!
“沈砚,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苏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明显的担忧,“从矿洞回来你就怪怪的,要么对着矿石发呆,要么练拳练到三更半夜,问你又不说。”
沈砚猛地睁开眼,冰蚕泪的清凉让眼底的红淡了些,却掩不住深处的惊悸。他看着苏云真诚的眼睛,那里面映着他的影子,带着毫不设防的关切。他不能说,至少现在不能——他还不知道李老的目的,不知道这野山坪藏着多少被魔气侵蚀的秘密,更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魔气已经扎了多深的根,能不能彻底摆脱。
“我没事,”他扯掉眼上的布条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,“就是担心明天的测试。赵峰那小子的碎石掌,看着确实有点唬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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