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忧与试剑(1 / 2)
离期中测试只剩三日,野山坪的演武场像口沸腾的铁锅,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影和兵器碰撞的脆响。正午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,光脚踩上去能烫出燎泡,可没人在乎——学生们都红着眼,要么对着木桩挥拳,要么扎堆研究测试名册,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汗水混着铁锈的燥热。
赵峰正缠着王教习在演武场中央练掌。他穿件簇新的锦缎短打,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晃悠,掌风扫过那棵老槐树时,树叶簌簌往下掉。王教习捏着胡须指点他的掌型,他却时不时往入口瞟,看见沈砚和云澈并肩走来,嘴角立刻撇出抹讥诮。
“有些人啊,”赵峰的声音突然拔高,像块石头砸进水里,把周围的喧嚣都压下去几分,“整天躲在铁匠铺磨石头,怕是连拳架都忘了怎么摆。”他刻意把“磨石头”三个字咬得很重,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沈砚,像只斗胜的公鸡。
站在演武场边缘的石磊“嚯”地攥紧了矿镐,镐头的尖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他黝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额角的青筋突突跳——他爹是磐石郡的矿工,最恨人说“磨石头”这种话。“他娘的,这小子找揍!”石磊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,却被苏云一把拉住。
苏云正蹲在石台上翻测试名册,名册的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。她拽着石磊的胳膊往回扯,指尖沾着的墨汁在他粗布袖子上蹭出个黑印:“别理他。”她压低声音,眼睛飞快扫过名册上的名字,“赵峰的碎石掌刚入门,掌根发虚,翻腕时还露着肋下空当,破绽多得能跑马。”
沈砚没接话,只是默默走到演武场最角落的老槐树下。这棵树的树干被历年学生揍得坑坑洼洼,树皮剥落处露出淡红色的木质,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疤。他深吸口气,沉腰扎马,开始打《裂石拳》。
拳风起时,槐树叶哗哗作响。他的动作比往日快了半分,拳头砸在树干上的力道也重了数倍,每一拳下去都能震落几片叶子。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这拳路乱了——本该沉在丹田的气血像脱缰的野马,一个劲往头顶冲,拳势虽猛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浮躁,像是被什么东西催着往前赶。
“沈砚,你的拳路乱了。”云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,青禾剑斜背在肩上,剑穗垂在腰侧,随着呼吸轻轻晃悠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滴冷水落进滚油里,让沈砚的动作猛地一顿。“气血该沉在丹田,不是往头顶冲。”云澈伸出手,指尖虚虚点在沈砚的小腹,“你看,这里发空,拳再快也是虚的。”
沈砚收拳时,指缝间突然渗出丝黑血。那血不是鲜红的,带着种发乌的暗紫,像掺了墨。他慌忙用掌心擦掉,指腹在槐树干上蹭了又蹭,想把那点异样的颜色抹掉,可掌心的黏腻感怎么也去不掉。“可能是最近练得太勤了。”他低着头,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遮住了眼底的红,“有点气血逆行。”
他刻意避开云澈的目光,转头看向石台上的测试名册,声音发紧:“赵峰的对手是谁?”
苏云正用块石头压住被风吹乱的名册,听见这话,抬手指了指沈砚的名字:“还能有谁。”她的指尖划过纸面,沈砚的名字旁边,赫然写着“赵峰”两个字,“抽签对上了,你和赵峰一组,我对石磊,最后胜者再跟云澈比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赵峰竟直接冲了过来,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,三人呈三角把沈砚围在中间。赵峰没看沈砚,反而转身对着那棵老槐树,猛地扬掌拍下——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碗口粗的树杈竟被他生生拍断,断枝带着叶子砸在地上,扬起阵尘土。
“看到没?”赵峰得意地扬着下巴,锦缎短打的袖口滑下来,露出腕上的银镯子,“这就是碎石掌的威力。沈砚,你要是现在认输,”他顿了顿,故意往沈砚脚边啐了口唾沫,“我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,不然到时候断的可就不是树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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