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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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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的条件很丰厚。”赵珣将密信推回去,“但徐凤年不是那么好杀的。他身边有青鸟,还有个叫陆诩的谋士,据说叶先生都对他颇为忌惮。更何况,他正往武当山去,沿途有北椋暗卫护送,防备必然森严。”

“这些我都知道。”赵楷早有准备,“我带来了三样东西,保证能成。”

他拍了拍手,袁庭山走进来,手里捧着个木盒。赵楷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三物:一枚漆黑的弩箭,一瓶暗红色的药膏,还有一幅画。

“这箭叫‘透骨钉’,淬了西域的‘百日醉’,见血封喉,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挡不住。”赵楷拿起弩箭,在指尖转了转,“这药膏是‘化尸水’,沾肉即烂,事后绝不会留下痕迹。”

最后,他展开那幅画,上面画着从龙虎山到武当山的路线图,用朱砂标着一个红点。

“这是徐凤年的必经之路——黑风口。”赵楷指着红点,“那里两侧是悬崖,中间只有一条窄道,他明天午时会经过,正是动手的好时机。至于那个陆诩……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,“此人虽智计过人,却与徐凤年非亲非故,不过是暂居其侧。我已让人散布消息,说他与广陵有旧,徐凤年多疑,定会对他生隙,届时他自顾不暇,绝不会碍你的事。”

赵珣心中一动。赵楷不提陆诩是他的人,反而说要挑拨离间,这倒更可信些。陆诩那般通透的人,怎会甘为棋子?赵楷此举,不过是想借徐凤年的多疑,暂时除掉这个障碍。

他看着那幅图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。黑风口地势险要,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。但徐凤年身边的青鸟是实打实的高手,北椋暗卫更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,绝非易与。

“殿下让我想想。”赵珣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这不是小事,我需要时间。”

赵楷没逼他,只是将木盒推到赵珣面前:“东西留下,赵兄想清楚了,随时派人找我。我在城西的‘悦来客栈’住几天。”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锦袍,“赵兄是聪明人,该知道什么选择对襄樊最有利。”

说罢,他带着袁庭山转身离去,脚步轻快,仿佛笃定赵珣定会答应。

赵珣站在原地,拿起那枚“透骨钉”,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。赵楷的话像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——赵毅的五万大军、襄樊的独立、西域的商路……每一个都足够让人心动。

可他忘不了陆诩。那个盲眼书生虽沉默寡言,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点醒他。那日在城门下棋,陆诩曾说:“有些棋看似能赢,落子了才知是死局。”此刻想来,竟像是在说眼前的选择。

“主公。”叶孤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“赵楷的随从袁庭山,练的是‘破山拳’,出手狠辣,三年前曾在江淮杀过三个镖局总镖头。”

赵珣点头。袁庭山那样的人物,会屈居人下,足见赵楷的势力有多深。

“叶先生觉得,陆诩会如赵楷所说,与徐凤年生隙吗?”赵珣忽然问。

叶孤城沉默片刻:“陆诩此人,心如明镜。徐凤年虽多疑,却非昏聩,赵楷的伎俩,瞒不过他们。”

赵珣松了口气。他就知道,陆诩不是那么容易被挑拨的。

“让人快马去黑风口附近探查。”赵珣将“透骨钉”扔回木盒,“若徐凤年真遇袭,不必请示,先护他周全。”

“是。”

叶孤城退下后,赵珣独自坐在偏厅,直到天黑。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,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。

杀了徐凤年,能解襄樊燃眉之急,甚至能一跃成为一方诸侯。可代价呢?北椋的报复迟早会来,武当山的清誉虽不问俗事,却也容不得在自家门前动土。更重要的是,他过不了自己这关——为了利益滥杀无辜,与赵毅、赵楷之流,又有何异?

“哥,路上小心!”

恍惚间,徐龙象的声音仿佛从龙虎山传来,带着少年人的憨直。徐凤年此刻正走在去武当山的路上,或许正想着给弟弟求一道平安符,或许正盘算着如何劝洪洗象下山看看,却不知有人已在黑风口布下死局。

那样的人,真的该杀吗?

赵珣拿起案上的一块鹅卵石,是上次从龙虎山带回的,石面被晨露打湿,带着几分凉意。他忽然想起陆诩的话:“人心如棋,善弈者不求杀尽,求的是盘活全局。”

他握紧鹅卵石,指节泛白。

次日清晨,赵珣让人给悦来客栈送了封信,只写了四个字:“恕难从命。”

然后,他换上便服,去了城南的棉田。

织户们正将新收的棉花装车,雪白的棉絮在阳光下泛着光,像一片流动的云。一个老织户见了他,笑着递过一朵刚摘的棉花:“世子你看,这棉絮多细,织成布后,能让士兵们在冬天少受些冻。”

赵珣接过棉花,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带着阳光的温度。他忽然明白,自己守的从来不是一座孤城,而是城里的人,是他们手里的棉花、矿洞里的铁、田地里的稻。这些东西,才是襄樊真正的根基,比任何盟约、任何承诺都要坚实。

“李参军。”赵珣转身对跟来的李参军道,“让人多备些棉衣和干粮,送到黑风口附近的驿站,若徐凤年的人路过,便说是襄樊百姓的一点心意。”

李参军虽不解,却还是躬身应道:“是。”

悦来客栈的房间里,赵楷看着那封只有四个字的回信,脸色铁青。袁庭山站在一旁,低声道:“殿下,赵珣敬酒不吃吃罚酒,要不要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赵楷将信纸揉成一团,扔进炭盆,“他不肯动手,有的是人愿意。”他看向窗外,黑风口的方向隐在云雾里,“徐凤年往武当山去的路,还长着呢。”

而此时的黑风口,徐凤年正勒住马,看着两侧陡峭的悬崖,眉头微皱。青鸟低声道:“殿下,这里地势凶险,要不要绕道?”

徐凤年摇头,目光落在远处驿站的炊烟上:“不必。有人特意备了热茶,不去尝尝可惜了。”他翻身下马,牵着缰绳缓步前行,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微光——那是徐龙象塞给他的,说“戴着能平安”。

风穿过黑风口,带着些微暖意。襄樊的方向,赵珣正站在棉田边,望着武当山的轮廓,轻轻舒了口气。

有些选择,看似吃亏,实则守住了最珍贵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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