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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蒹葭苍苍四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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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元安来濯陵的一路,母亲都在同他说,他如今是世子,是魏国公府邸的世子,魏国公府一切荣辱皆系于他一身,从今以后,他就该规规矩矩,不能有半分任性。

母亲告诉他,所有花草,皆是玩物丧志,让他以后莫要再专注于园艺之事。

“公子家在何处?”她见他似乎沉思了许久,开口道,“这块地我熟,公子说说,我替你找找?”

他再度摆手拒绝了,转身就要离去。

可片刻之后,她又追了上来:“公子喜欢花吗?”

“不敢。”

“不敢?”她很是不解,“花有什么不敢喜欢的呢?”

他辩解君子该有的端方与克制,她却放下了背上的竹篓,踮起脚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蹲下身子,清幽的热烈的花香一瞬间席卷了他,他听到她说:“依我看啊,公子喜欢是真,可这喜欢不纯粹,藏着许多考量,许多犹豫。”

说着,她也蹲下身来:“喜欢就要坦荡,对着草木唉声叹气,只说不敢,当真是辜负了他们。”

“那倘若,倘若有些犹豫是身不由己呢?”他望向她。

她听了,笑着说:“公子这话有些奇怪,再如何身不由己,你也终究是人,倘若连亲近草木的自由也失却了,我想你终究会失去自己的。”

“公子,人只活一生,有些事情是能自己决定的。”

“可我......我不能,这样不够规矩。”他低头自语。

她似乎是听到了,笑了笑:“过于完整,过于规矩,阳光是照不进来的,公子是爱花爱草之人,应当知晓万物生长都要靠太阳,所以阳光应当要照进来,人生也应当允许有逾矩之处。”

也就是这一刻,他幡然醒悟。

当人放弃了热爱,就是杀死了意气风发,选择了麻木不仁。

身处迷雾时,遇到这样一个人,自信,善良,明媚,蛮横地开导他,冲击着他困于一隅的心,安能不让他心生欢喜?

于是,他买了她竹篓里的所有花。

如今新柳衰败,败柳之后,是她远去的身影,?竹色的衣裳,让枯黄的柳叶再次染上了绿意。

庆元二年,深秋时节,魏国公世子崔协被褫夺爵位,流放潇州。

崔协,字幼和,元安人也,魏国公修之次子,少好花草,喜诗书,后耽于游猎,溺于玩乐,行为逾矩,玩忽职守,为有司弹劾,协被迫请夺世子之爵,以息事端。

最终史书中简短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概括了他的一生。

站在高地的袁琢倚靠着树干,抛着手中的青橘望着河道上远去的一叶小舟。

日头终于从晨雾后破出,有些晃眼远去的小舟,眼前的湖光山色慢慢模糊了……

前几日散朝后,皇上身边曹公公匆匆追来,说圣上在天宸殿等他议事,于是袁琢还未出宫便再度折返。

“潇州?”皇上手中的刻刀顿了一顿,他抬头看了看藻井,似是思考,良久才道,“你为何想让我将崔协流遣至潇州?将魏国公府众人留在京城?”

袁琢停顿了片刻,方才开口:“留在京城,恐生事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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