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 / 2)
日暮时分,谢昭回到谢府。
马车停稳时,她扶着林氏的手下车,步子仍有些虚,可心却是雀跃的。
回到房中不久,门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“昭昭。”是谢执的声音。
谢昭连忙起身相迎:“阿兄。”
他一身常服,眉眼温和,步子不急,带着惯常的那份沉静。
“寺中风大,回来的时候可受了凉?”他走近,伸手覆上她的额头,“似乎还略有些热。”
谢昭摇头,连日来沉郁的面容终于扬起笑意,“阿兄不必忧心,我已大好了。娘亲看着呢,不让我多走动。”
谢执点头,神色如常,唇边甚至带着几分笑意,“你病中缠绵,娘亲日夜悬心,郁郁寡欢。如今你好了,陪她出去散散心也好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她的脸,“今日……在寺中,可遇上什么故人?”
谢昭一怔,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,“……碰见了沈公子。”
谢执微微一笑,“哦?”随即垂下眸子,静候下文。
“他……他说这些日子一直想见我,只是被人拦下了,信也未递进来。”她低下头,声音渐低,带着几分不确定,“他……额上还缠着纱布,像是受了伤。想来……并非故意不理我。”
谢执没有立刻作声,只一双眼眸沉沉望着她,似要望进她内心深处,寻一个不想听答案。
“既然他亲自解释了,你便信了?”他语气轻缓,低得几不可闻。
谢昭轻轻点头。
谢执喉间溢出轻笑,苦涩酸楚尽数埋进皮囊下。他没有再追问,也未表现出半分异样情绪,只伸手替她将一缕鬓发别到耳后,动作依旧温柔如昔。
“……信也好,不信也罢。你若心安,那便是好事。”
谢昭怔怔地看着他,忽觉他今日格外沉静,不似以往那般亲昵。
“阿兄,你生气了吗?”
谢执闻言笑了,眸中依旧是温和无波的水色,“我为何要生气?你是我疼着宠着的妹妹,只要昭昭开怀,阿兄自然高兴。”
他指尖落在她发间:“不过,再来一回……我便不会再这般纵着你了。”
谢昭心头一凛,未能参透这话中深意。
可谢执已恢复如常,又笑着道:“乏了吧,早些歇息。明日我命人送些你喜欢的蜜脯来。”
他说完,转身出了屋门,步履沉稳如旧。
??
夜深,书房灯未灭。
顾长安跪在榻下,低声回禀:“沈晏确与小姐在邯福寺相见。小的未敢靠得太近,但看二人言语温和,似已……解了误会。”
谢执静坐案前,指尖缓缓摩挲着一枚雕金镇纸,眉眼隐在烛影之下,沉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良久,他低声问:“沈晏,伤得重么?”
顾长安迟疑了下,道:“额角磕破,擦伤些皮肉,不算大碍。”
“……不算大碍。”谢执低声重复,语气轻得像在喃喃自语,连嘴角都勾起了一抹讥笑。
片刻后,他忽地抬眸,眼神如薄刃般落在顾长安身上,声线无波,却寒意彻骨:“顾长安,你跟了我七年,连伤一个沈晏都纰漏百出,现下……连你也这般敷衍了?”
顾长安登时冷汗涔涔,匍匐叩首:“属下失职!请大人责罚!”
谢执缓缓起身,踱步至案旁的铜炉前,他垂眸望着炉火,慢慢摊开掌心,那只手骨节分明,掌纹纵横,犹残留着那日画像下裂扇的细微伤痕。
“滚出去,鞭五十。”
“再有下次……莫怪我不念旧情。”
顾长安叩首:“是!”
??
寅时方过,谢府中门已开,仆从洒扫庭除,静待贵客。
谢执方换好官服,腰间玉佩尚未系妥,正欲迈出院门,却被一名家仆匆匆拦下,低声通传:
“大人,老爷请您留步。”
“嗯?”谢执眉头一挑,回身望去。
家仆恭敬道:“老爷说沈家会上门提亲,大人应在家中见证,不必上值。”
谢执倏地站住,眼神淡淡落向堂前方向,唇角却笑不出来。
良久,他淡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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