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(2 / 2)
“你如今这般听话,倒让我安心了许多,郡主不像世子,看起来懂事听话,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。”
接着,她想起什么问道:“郡主不是本来了,为何又离席了?”
林衔月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,声音比刚才虚浮了不少:“郡主身体不适,已回府休息了。”
郑绾书抬眼看她,像是在思量,片刻后缓缓道:“既是如此,本宫还是亲自走一趟,也好看看她气色如何。”
林衔月心头倏然一紧,仍极力维持镇定:“不用劳烦娘娘,改日臣携郡主入宫请安。”
“你倒是懂事了。”郑绾书打断她,语气温柔,嘴角似笑非笑,“叫旁人看了,岂不说我待你刻薄?林府多年未去过,也不知如今什么样。”
谢昭野忙完礼部的事,借口有事准备离开金明池,可一出门,便见到了浩浩荡荡的皇后仪仗,轿侧,竟是林渡云骑马相陪,远远看去,他的脸色如同阴云。
谢昭野心下一紧,按理来说,皇后回宫应往东,为何仪仗却一路往西?
方才他见林渡云被皇后的宫女叫走,此刻竟往西边的林府方向去。
难道……
“谢世子?你最近可真是大忙人啊!”
谢昭野回头,是陈晏平,他摇着扇子走来,上下打量着他,语气带着几分调侃:“怎么,和李霜倾共度春宵,便不来找我了?你自私的事我就不计较了,只是,那李霜倾??”
“皇后要去哪?”谢昭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语气焦急得发颤。
陈晏平看了一眼队伍,嗤笑道:“你妹妹嫁给林渡云可真倒霉,听说身体不适回府了,皇后特意去探望。”
他语气极度不满,朝地上啐了一口:“呵,这林渡云,这么大的排场,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后是他娘,还以为自己是皇室嫡出的皇子呢。”
谢昭野暗骂一声不好,转身就冲回金明池,方才他换下的郡主衣裙还在那里。
“哎,别走呀?能不能让李霜倾也陪陪我?”陈晏平扬声道。
谢昭野脚步一顿,怒气冲冲回头,陈晏平还等着他应允,却没想脸上先挨了一拳。
“痴人说梦!”
陈晏平倒在地上,捂着发疼的脸颊,看着唇角流出的血,愣了好一会儿,随即对着谢昭野的背影怒骂:“你个混球!老子跟你没完!”
皇后的仪仗入了林府,声势浩荡,原本清冷的庭院,顷刻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宫辇停在门前,二十余名宫女太监簇拥左右,更有五十余亲兵分列府门与回廊两侧,将整座府邸围得滴水不漏。
郑绾书这才扶着嬷嬷之手下轿,可跪迎的人并无郡主,也无绿瑶。
林衔月还陷在方才的震惊中,察觉到郑绾书的神色,立刻道:“想来侍女随郡主外出看诊,我这便命人前去唤,墨竹,去叫郡主回来。”
墨竹抬头,嘴唇轻轻抖着,目光焦灼茫然。
林衔月压低声音:“叫你去便去!若是怠慢了皇后娘娘,你裕王府可担待的起?”
墨竹恍恍惚惚起身,连忙爬起来,随便挑了个空隙便钻了出去,离开人群,望着长街,也不知道去哪找郡主。
林衔月垂首转身:“皇后娘娘舟车劳顿,不若先入内歇息。”
郑绾书却未动,只缓缓抬眼望向正厅那块新做的牌匾,目光如扫旧人,“林府竟还是当年模样,那便带我走走吧。”
二人一同穿过前院,越过影壁,沿着青石小径行至池边,金鲤划水而过,水波荡开倒影,随后由侧廊步入主屋。
郑绾书走得极慢,似乎真在回忆。林衔月每过一处,脑海里也闪过一帧帧画面。
可她发现,记忆里关于郑绾书的身影,竟少之又少,她永远是一副遥远的画像,冷冷清清,只可远观。
记忆里更多的是兄长,是他带着她在前院放烟火,在雪天一同打雪仗,是他与自己换装,就连郑绾书都看不出来。
最后,郑绾书回到了正厅坐下,目光落在那把她曾坐过的主椅上。
“林淮平当年风头正劲,却终究咎由自取。”她语气轻缓,“如今这宅子还你,我也算对得起他了。”
林衔月沉默不言。
郑绾书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,却很快皱眉,似是难以下咽,便重重地将其搁下,一旁嬷嬷立刻会意:“郡主为何还不回来?”
林衔月立刻说:“郡主若是身体无碍,或许已回裕王府了也说不定,皇后娘娘不妨先回宫歇息,臣明日便入宫请罪。”
郑绾书闻言缓缓抬眼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裕王如今,倒是硬气了许多。”
气氛一滞,可就在这时,一声惊呼自后院传来。
“谁人闯入!”
霎时,两名侍卫从后院押来一个身影按跪在地上,那人踉踉跄跄,身形高大,一身明黄襦裙穿得七扭八歪,裙摆垂地拖着雪污,腰带也松松垮垮,头发只用一根簪子别住,现下经过拉扯,就快散了。
“皇后娘娘,此人身着怪异,翻墙而入,行迹可疑,怕是刺客!”为首的侍卫目光警惕。
郑绾书眸光微动,向四周看了看,“这林府竟有刺客?让我看看是谁。”
林衔月指节微颤,死死攥紧了袖中衣角,她知道这人是谁。
侍卫拽起头发,正是满脸窘迫的谢昭野。
他哪里会女子的打扮,本想偷偷摸摸溜进来,找绿瑶重新梳妆,可没想到刚翻墙,就被逮了个正着。
他眼角微抽,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圆场了,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丝笑,可刀架在脖颈上,笑比哭还难看:“见过??唔!”话还未出口,又被侍卫狠狠按下头。
郑绾书轻笑了一声,语气却带着凉意:“竟是世子?世子怎么总爱翻这林府的墙……”
她打量谢昭野的穿着,疑惑问向一旁嬷嬷:“咦,怎么世子这身,我今日似乎见过?”
嬷嬷立刻说:“秉皇后娘娘,世子这身,和今日金明池的郡主一模一样。”
话一落地,厅内气氛倏地一紧。
林衔月几乎在顷刻间察觉到了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心里飞快计算着如今是否穿帮、是否该顶罪、是否能顺势抽身,正当她准备跪地解释时,门外忽然有人高声传报:
“夫人回府!”
绿瑶扶着一位少女缓步而入,步伐从容,声音温婉,隔了老远跪地请安:“未想皇后娘娘亲临,医病耽误了些时辰,得到消息便赶回来,望皇后娘娘莫怪。”
谢明璃一身淡烟紫的织金襦裙,鬓边别着一支珠钗,眉目清清秀秀,透着新妇的端庄与少女的生涩。
谢昭野却一脸懵,他方才想好了,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林渡云替他担罪,可没想到谢明璃竟回来了,但就算回来了,他这一身装扮怕也是不好解释……
这时,谢明璃看到被押着的谢昭野,面色一变,似气又羞,指着谢昭野嗔怒道:“兄长,你为何又来偷穿我的衣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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