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深夜(1 / 2)
霍恂别了息偌,又沿着这条路向外走去。
息停似乎是并不担忧他会一走了之,就在那边静候,见着他过来,才淡淡道:“说完了?”
霍恂点头,应了句“说完了”,又问他道:“有事?”
息停引着他一路向外去,道:“原本没事,现在送走了你,可以有点事。”
霍恂笑道:“你做长兄的,是该有些威严,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妹妹吓唬成那样,见着你像是见着什么豺狼虎豹似的,话也不会说了,路也不会走了,这是何必?”
息停睨他一眼,道:“即便是成了婚、做了我的妹夫,也轮不到你来管教我如何面对家人。”
霍恂点到即止,道:“成,算我白说。”
息停顿了顿,这才正经说起来事,道:“有桩事我先问过你,南平府和武安郡主那边,与你关系如何?你去见过了吗?”
霍恂道:“武安郡主没见过,南平郡王倒是见过一回,在宫里见的,对着我吹胡子瞪眼,一阵阴阳怪气。”
他想起那次场面就发笑,对息停道:“我是被你连累了罢?”
息停点点头,满意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既然对面认定了霍恂与他成了同党,那将来在朝堂上争起来,就不至于指着他一个使些阴谋阳策,好歹也是有个和他一起顶刀子的了。
霍恂知道他心里算计的什么,又道:“你别指望着我能和你一起,那是绝不可能的,叫陛下看到了,我的前程还要不要了?”
息停事不关己地淡声道:“那是你自己的事,与我何干?”
如何把握做事的分寸,那是霍恂这个中间人自己应该忖度思量的问题。息停可不会替他考虑,他巴不得将他拖下水,让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方利益共同体,他也好少些麻烦。
霍恂道:“你还是盼着我能好些。眼下我入不了朝,里头的脏水沾不到身,你莫要艺高人胆大,把自己玩得一身脏污,最后想要的东西也没拿到手。”
他意有所指道:“你身上也不是全然没有可供攻讦之处。”
息停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,侧脸望他道:“你试试看?”
霍恂看着他这副神情,心下微微思忖,面上却不动声色,道:“我不试,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?最多是有不长眼不怕死的来,我好好看看热闹。”
息停目光中颇有一番凛厉的警告之意,霍恂倒是笑得神态自若。
如此走了一阵,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别事,就来到了息府门前。马车早已备好,霍恂侧过身去,对息停道:“那我就告辞了,大郎君。”
他们临去之时,息停已经让侍从去与息檀报过,也免得霍恂为全礼数,还要再去见他们一回。
此刻霍恂要走,息停代为相送,到了门前,也就随意拱了拱手,道:“那就不远送了。”
霍恂与他也没什么过多的客套,转身上了马车,待回到自己府中了,才叫雁行到身边来,吩咐道:“将去调查李家的人都先撤回来。”
雁行有些错愕,道:“咱们放出去那么多人,都查了这么久了,现在就撤回来?”
霍恂笑道:“李家这潭水深,不过都是旧事,眼下不急着去探。更何况,息为止都那般张牙舞爪地来要挟我了,我若还伸手去查,岂不是给他一个和我翻脸的机会吗?”
雁行心里觉得不至于,便道:“李相在朝中的秘密深,与陛下也有干系,即便咱们不去查,也有的是人去查。息大郎君手伸得再长,管得再宽,还能每个人都管住了不成?难不成陛下过问,他也要管?”
霍恂侧目瞥他,啧声道:“你胆子肥了是不是?连陛下也敢议论?”
雁行的声音其实不大,而且这是在自家院子里,连下人都是从清都带过来的忠仆。莫说此刻无人在侧,没人听见,即便有谁听到了,也不敢多说的。
他就是仗着没人,才和自家主子说这些,但此刻霍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瞧了一圈,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,道:“我就是这么一说……”
霍恂也不是真责备他,点了点他便继续向前行去。他哂笑一声接上前言,嗤道:“你以为他不敢?他什么不敢做?”
亏得眼下是太平盛世,若他生在王朝末年,他看他连皇帝也敢拿去做一做。
先生当年追在他屁股后面天天叫“为止为止”,他什么时候真止过了?看着像个端方君子一样,其实就是只疯狗。
雁行迟疑道:“他应该不敢……”
霍恂微微笑了笑,道:“他在朝堂上想要整饬对手,用的是什么手段?杀人见血吗?”
雁行摇摇头。
霍恂又道:“你今日在我旁边,不是也瞧见了吗?我连一个李字都没提,他立刻就变脸了,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情绪化的时候?”
雁行若有所思地摇摇头。
霍恂看着天,觉得有意思,淡淡道:“就像是巴不得让别人知道这是他的逆鳞一样。”
一个能将整个息家治得服服帖帖的年轻郎君,偏偏与妻子闹得满城风雨,这不,连陛下都看在眼里,撺掇着他去拿他妻子开刀吗?
不论是真是假,他是不会去自己试的。
李相当年在朝中的经营深厚,自己不好查也无妨,反正他有个做皇帝的表兄,他不查,总架不住人家非要告诉他啊,是不是?
息停还能拦他一辈子不成。
雁行有点悟过来这里头的一堆弯弯绕绕了,思忖着道:“那我们现在避一避息大郎君的锋芒,待换个法子,再去查……”
霍恂打断道:“先不查了。”
雁行道:“那现在干什么?请给卑职一个明示。”
霍恂笑一笑,指着某个方向道:“现在就准备婚事,让清都跟来的老仆也往我母亲的公主府去一去,预备着将我的东西都搬过去罢。”
雁行反问道:“就这?”
霍恂道:“就这。息四娘娇气,在公主府成婚还差不多,这小院哪容得下她那尊菩萨。”
朝堂的事麻烦,虽然现在就要开始了解,早做准备,但既然息停已经将他入朝的时间都推到年后了,那他也就不用太着急了。
反正如果不出意外,他这辈子到死都得待在这些麻烦事里,这就是他最后一个月的清闲了。
他要好好享受。
霍恂说到做到,真的将其他事都放了放,专心准备起婚事。
今上已经下旨将华敬大长公主的公主府赏赐给了霍恂,并重新挂了清都侯府的牌匾,还从宫里拨了人去清理,甚至还将原先的那位公主府主管送了回来。
霍恂先让清都的老仆去那边府上整理了一番,自己才搬了过去,一看四处布置、管事仆从,尽都是童年时熟悉的人,正如回到儿时一般的自由自在。
身边几个都是侍奉久了的人,自然就对霍恂的婚事十分上心,每日念叨着时间匆忙,从早上忙活到深夜,务求让他婚礼尽善尽美。
但霍恂也没闲着。
除了府上这一摊,息家那边他也没忽略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