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婚期(1 / 2)
有关联姻之事,霍恂与息家都没打算隐瞒今上,是以消息很快就到了今上眼前,今上也就即刻宣召了霍恂与息家父子。
这样的场面是今上乐见,交谈的全程也是顺畅开怀。他们出宫时,今上不曾降下赐婚的令旨,但却放出了话,让李贵妃帮忙督办,为霍恂操持这一场婚礼。
这位正值盛宠的李贵妃,正是息停的妻姐,当年息停成婚的时候,今上甚至与贵妃亲自到场观礼。这句话说出来,就是在宣扬他对两家联姻的鼎力支持与重视了。
宫中都有了话,等同于将这件事从风言之中彻底定调,世家之间自然对此有所议论,冯家也不例外。
冯晚对此难以接受,曾去寻长辈们争辩过,除了训斥与拒绝之外自然什么也得不到。他倒是与南平郡王府有亲,南平府本就不喜息家,自然也不会帮他。
他甚至还试图想要去求在宫中为妃的那位表姐,可惜话都没递进去。更莫说,即便递进去了,即便那位表姐真站在他这一边,也绝不可能抵得过盛宠的李贵妃。
他倒是用心,徒然挣扎一圈,却尽是无用之功,半分作用也无。
有人将冯九郎这些奔忙笑话一般地告诉息停,想要打听他的口风,却也不过得他一笑置之。任这些事在宁都城中传得如何,息偌一句都没听到。
因为息偌近些时候没出过家门。
天气渐冷,她本身也就懒得出去。原本若是好友相邀,她也会应约,但如彭琰这样关系极佳的友人,知道外头的那些话,自然不会刻意将息偌带出去,即便想要相聚,也都是主动上门来。
而除却友人以外,清都侯府上也来息家拜访过几次,偶尔是仆从来,偶尔是霍恂本人亲自来。
若是仆从前来,那就是得了主人的叮嘱,给息家长辈和息偌送些礼物来。给长辈们的都是礼节上的东西,给息偌的倒是什么都有,不拘于贵重与否,都是合她心意的东西。
息夫人也打听过两回,自己也撞见过两回,贵的物件倒也算了,便宜的甚至有些点心花草什么的,瞧着也不如何珍惜,难得的是寒日里随时想见便送来的心意。
如此看了两回,她便又暗自满意放心了许多。
而若霍恂是亲自前来,那便不大一样了。
他是为行完六礼而来,来时便比寻常要庄重许多。需要双方父母相见的场合,今上都已为他安排妥当,请了当年与霍其祯老将军同袍为将的一位老将,以及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叔,一起登门拜访。
霍恂跟在此二人之后,穿着举止无不合宜有礼。
他全程没有冒昧地提过非要与息偌相见不可,只每次离开之前都亲自给息偌留一份小礼,请求息家长辈转交。
如此,在年关之前不久,便到了请期那日。今上命钦天监测算过良辰,定在了年后的二月初六。霍恂登门送上日帖,请息家父母过目。
日子紧俏了些,满打满算,也就是一个月余,好在是息家家底丰厚,先前就有所准备,倒也算不上如何匆忙。
场面上的礼节走了一遍,原道霍恂便要离去了,这回倒不大一样。
他行礼请二位长辈先去,这才转过来对息檀夫妇道:“婚期定下,照理是不该相见的。只是我与四娘已有许久未见,不知今日可否请二位长辈通融,让我与四娘见上一回?”
备婚的这段时间以来,他行事处处妥帖,见不到息偌便不见,最多就是送些物件,连封信也没有,免了许多麻烦,更没有如先前那个冯九郎一般,勾得她成日里要往外跑。
他积攒的好感足够,再兼之这桩婚事本就是为了两方修好。息檀没有拒绝此请,命仆从去后院里清了个僻静又不背人的暖阁,让仆从带着霍恂前去稍候。
霍恂在彼处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,息偌才缓缓来到。
跟来的人都退到了门口,既不至于听见他们说话,也不至于离得太远。
霍恂自看见息偌身影的那刻,眼里便浮出些淡淡笑意,待她入阁之时,又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了过去。
他伸手为她斟茶,听见她站在对面道:“好端端的,你非要和我见面做什么?不怕我父母听了心里不快?”
霍恂将茶盏推去对面,道:“原本不打算如此,我以为是你想见我。”
息偌刚刚坐下,被这一句话激得差点站起来。她挑起眉毛,反驳道:“我何时想要见你?”
霍恂抬头觑她神色,笑道:“那莫非是我看错了?正厅屏风后头站着的那个不是你?”
他看着她分明有些红的脸颊,煞有介事地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裙,点点头道:“看来是我看错了,躲着的那个是身蓝裙子,你却不是。”
特地绕回去换了身衣裙的息偌:……
认是不可能认的。
息偌先前是对霍恂来息家做了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,只是一方面听家人说,他每次来时举止都很是温和有礼,一方面又听友人说,外头都说清都侯很是看重这桩婚事,各项事宜筹备得极为仔细,还说常见清都侯府上去给息家送礼,说他对她用情深厚……
她因此才生出了些好奇。
那霍恂竟这般会做戏吗?那她可要好好看一看了。
老天作证,她就暗自去看了一回,怎么就让他抓个正着!
她坚决地摇头否认道:“那必然是你看错了!这是我家,我要是想见你,正大光明去前头见就是了,何至于躲在屏风后头瞧?”
霍恂从善如流接口道:“那就是我想见你了。曼曼,莫见怪。”
息偌这是第三回见霍恂,她已经很久没应过他的话了,骤然听见他喊自己一声“曼曼”,执杯的手都抖了抖。
若不是她方才紧张,喝了些水,不然这时候茶水都要洒出来。
她连忙道:“你怎么叫我小名?我们还不熟呢。”
霍恂无谓道:“那你习惯习惯罢,连小名都听着奇怪,将来改了口,你岂不是浑身难受?”
息偌气鼓鼓地盯着他:瞧瞧!她就说他怎么可能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?嘴上说着想见她,真的见到了,几句话不完,又要拿话堵她。
他给她添茶,故意道:“曼曼,喝茶。”
息偌不想理他了,下意识垂手去拿茶杯想要别过脸去,可是茶杯递到了唇边,又听见他似乎是轻轻笑了笑,随即反应过来,她此举正是应了他的那话。
于是茶水到了嘴边,息偌又觉得不对劲,气冲冲地把茶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上,别过脸不理他了。
霍恂接下来倒是没再说话了,手里拿着杯盏,悠闲缓慢地用完了一杯,将空了的杯盏放回去,拂袖道:“那我就告辞了。”
此日晴空万里。
温暖的阳光落在寒冷寥落的冬日里,将风声都吹缓了三分,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。
息偌听着炭火中的轻微爆裂声,有些微怔地抬头看他站起来,嘴比脑子更快,问他道:“你这就走了?”
问完她就想打自己嘴。
霍恂理了理衣摆,应了她一声。
既然要送客,息偌也就站了起来,有些踯躅地问他道:“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?”
如果没有什么事,为什么非要见她一回?如果有什么事,又为什么这会儿不说就离开?
霍恂想了想,看着她问道:“你知道定下了二月初六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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