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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心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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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溪伏在他怀间,低低地哭了出声。

认识以来,这颗小树终于在他面前,露出脆弱而不安的那一枝梢。

商曜抬臂,将人紧紧抱着。待她平复,托在臂弯里将人端去榻上,松手欲去清洗,脸颊手心都是血。被她拽住袖衽,哽咽恳求:“你别走。”

临溪抱膝坐着,整个人蜷缩成了极小一团,像是藏在蚌壳里的一枚圆圆珠子。

他不想承认,但没有办法,实在没有办法。他又输给这么一个瞬间,输给怜惜,输给想要靠近的心情。

默然片刻,走回去在榻沿坐下,静望着她。

临溪慢慢仰起脸。

他抬起手,张开臂弯。

她微微地抽泣一声,随后向前,再度扑进他怀抱里。第一次用自己的臂膊,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肩背。

“吓死我了……”声音也柔,带着啜泣,“吓死我了。”直面过生死,近来堆积的种种恐惧再也无法遏制,瞬间喷薄而出。

他以掌心接住这方瘦削脊背,任由她沾着湿意的脸颊埋在自己颈项之间。不大会说安慰的话,保持沉默,只双臂用力。

屋外一声惊天高呼:“少主公!”

韩朔险些将玉逍遥跑断,终于赶到了。见只有女公子的房里有灯光,大着胆子摸过来,低头就踩到一具尸身。

“你不必进来。”商曜侧身回,“把尸首处理了。再去段泰那里递话,叫使君夫妇即刻归家。”

韩朔担忧:“女公子无事吧?”

“无事。”

屋外渐渐没了声响。

房内临溪依旧一动也不动,紧紧贴在他胸膛里,惊惧不定。他抬起手,慢慢轻拍。

“以前没有人真想过要取你和你家人性命。”他低声安抚,“郭子昂也没有。他见我第一句话,是不要伤你父亲。”

“但我和我阿父又是不同的。”临溪筋疲力尽,“我是不是不该杀他?”

商曜沉默了下,只道:“你吓到了。不必想这些。”

临溪也默然片刻,仰头看他:“我先说好,我不是胆小鬼。是江湖上流传,刺客侠肝义胆,不为钱财仕途,只对有恩之人效忠,因此哪怕杀人,也另有悲壮高节。那、那??”

“凡言语修辞,全是别有用心的矫饰。”他拨开她额前碎发,“姬临溪,你要记着我今日所说。做任何事情,追本溯源即可,欲杀你之人,你就先杀之。所有仁义道德,都是为了欺骗。”

她还有些颤抖,伏在他肩头。

他在心里微叹一口气。什么也不再说,将人按回怀中。又静静抱一会,还是忍不住:“我须清洗一番。”血迹都滴落在颈间。

临溪低着头退开,跳下榻,扯他出去至屋后水缸处,递来木盆。他俯身将手脸清洗干净,转回头时发现她依旧没走,呆呆站在一边等待。

商曜怔了一下,抬步过去,摁住她脑袋至肩下:“好了。”虽寥寥数语,到底嗓音温润。掌心横切过颈后冰冷肌理,微微用力。

临溪闭上眼睛,抬手轻环住他腰身,迟疑一顿,脑袋也默默靠上去。身体随即一空,被人捞在胸前,一路抱入房里,这回进了内室,放在床上。

他松开手。

临溪盘腿坐在床沿,垂下眉眼:“你怎么会来?”

“他许久不出现,我让人一直盯着。”他望着她,“段泰今日请你父母,郭涉就不知去向,没有这么巧的事。”

临溪点一点脑袋:“多谢你。”

她是真心感激,非常感激,不由重复:“无论如何,今日真的多谢??”

“我不需要感谢。”

她怔了怔,不安攥住袖衽。

她已经沐浴梳洗过,长长青丝自然垂在脸颊两侧,交缠蔓延入颈。原本就不及他巴掌大的柔白脸颊隐匿在乌发之间,颊面不施粉黛,却更楚楚动人。

受惊过后,不见平日盛气,另有一分娇怜。商曜抬手,欲轻触其脸颊,被她侧身避开。

“我知不该趁人之危,但还是要这么做。”他慢慢道,“你如今相信,我不会伤害你了。是吗?”

临溪垂下眼睛,轻轻嗯一声。

“那我想要你,你知道吗?”

她脸颊埋得更低,嗯不出口了。她已经恢复力气,脑子也开始转动,但一时没有底气又对救命恩人撒气。

“我一向自私自利。”他望着她朦胧眉眼,平淡道,“从不是好心帮你。”

临溪咬住唇。

“既知道别人想要,总该告知给不给。”

语毕,抬起手腕,将她碎发拨到耳后,轻声唤出:“翩翩。”

他第一次叫她小字。临溪心尖翩然一霎,无措抬起脸,立时就想狡辩,或据理力争,苦于今夜事发突然,没有脸面桀骜不驯。半晌,鼓起勇气反问:“要身子吗?”

他借月光望着她,摇头:“要整个人。”

“说得好听……”她顶嘴简直是本能行为,硬生生忍住,一梗脖颈,“我不给人做妾的。莫说列侯,皇帝也不,天君都不,玉皇都不。你想都别想。”

这女子的性情简直??好像只要转瞬之间,就又从恐惧伤心中复原。他想笑,果断否决:“三书六礼,迎娶女君。”

他不再思考缘由。

今日不顾一切疾驰而来,照夜白累坏了,他也有答案了。

他一有答案,就不再踌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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