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相救(1 / 2)
商曜立刻松开手。
他气得有些想笑,不好开口叫人滚,索性什么也不再说。抓过手边一枚军简,即使拿倒了,依旧镇定看下去。
临溪手心扑到一边夺回骨簪,利索将头发重新盘好,二话不说起身向外去。走到门边,停下嘀咕:“作怪。”
随即头也不回跑了。
飞快藏进房里,扣紧门页,反身靠上去,拍拍胸脯。
心跳得有些快。
甩甩脑袋,猛把那些不合时宜的“其实这厮长得真不赖”念头甩走。总之应当与穆家武堂无关,那她就不管了。
说句掏心掏肺的,她既长成这样,近两年所接收男子爱慕,数也数不过来??虽然实打实接触过后,多半就没了,甚至变得畏惧她、讨厌她。
武威郡守段泰家的长子段宣,大临溪六岁,议亲时要死要活,说非要等翩翩长大,誓要守贞。
偶有一次,段宣去武堂找临溪,看见她单腿踩着石板撸起袖口杀鸡的狼狈丑样,回去就同郡守说不喜欢了,之后乖乖成婚。
连段宣小妹段文君都小声议论:大兄怎么只以貌取人呀。
功曹宋家儿子也类似。二人年龄相仿,幼时还一起读过几年书,交情不错。临溪长开后他也说喜欢,但射箭比不过被她当众取笑,就大骂她没有淑女德行,以后成了婚也是克夫的命。
李夫人得知后很不高兴,翻了脸,两家人也不好再议亲。
姬临溪就只喜欢过荀竞初一个人。和这些儿郎闹掰,自然不伤心。但慢慢也想明白,她本人除了一张脸,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叫男子喜欢的地方。
也或许他们所喜欢的,一直就只有女子皮相,和能够替他们生孩子的骨骼肌理。
临溪抱着膝,坐在院子里,望着正在天际处停泊的瑰丽夕阳,有些发呆。
说起来,她平日待人接物并无什么不妥,不说温柔小意,也一定算得上端庄闺秀。唯独对他,是彻头彻尾的暴躁决绝。
他怎么还没有对她失去兴趣呢?
要说美,他也才是最不缺美人的那个。
临溪实在想不明白。蓦地捉起手边羽箭,射中靶心。
再次日傍晚,姬昱同商曜一道出了堂屋,就见月门处一枚泥人,正弯着腰使劲推一辆柴车。泥人回过头,正是姬临溪,满脸污黑。
“这??”姬昱脸上一热,“翩翩!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
“庖厨说柴不够用了。”临溪拿袖衽,粗鲁擦一擦脸,“我顺手帮忙而已。阿父下值了?”
姬昱错愕,待回过神,走上前教训:“不成体统!庖厨没有小工了?要你砍柴?有没有女娘样子?”
“他家妇人生产,还不让人回去啊。”姬临溪实话实说,只不过确实是她动手抢的板车,“阿父还有什么事吗?”
“你这个样子??”姬昱没脸说了,是真的有点丑。
意识到商曜还在檐下静站着,隐隐约约明白了,叹口气道:“回去!不许再胡闹。”
临溪点点头,故意将板车推出咯吱响,又极其失礼地踹了一脚。
姬昱望着女儿背影,心下怅然。也许是过往经验告诉她,只要让男子看到丑陋不堪面貌,就能劝退兴致。
不过,这倒不是不对。李夫人生前,也不肯让武帝见最后一面。
姬昱回过身时,微微一怔。
商曜也望着她背影,唇角扬着,目光亦是少见的温和质地。
他看姬临溪,已经有怎么看怎么可爱的雏形了。
姬昱心念微动,斟酌半晌,开口道:“其实臣少时去过一次晋阳。”
商曜收回视线。
“那时我还在洛阳做郎官。”姬昱忆道,“呼楼老单于过世,题连单于继位。我通晓匈奴文字,陛下就派我陪同那时的鸿胪卿出贺册封。借道晋阳,从代郡出,有幸得老君侯接待护送。”
“晋阳巍巍城池,我是很喜欢的。”姬昱观他脸色,慢慢道,“但某膝下只这一个女儿,且老来得子。是以君侯也看到了,我夫妇二人实在娇生惯养,教成如今这种肆无忌惮的蛮横模样。恐怕她去了,无法适应,行径顽劣,更会讨人嫌……”
商曜打断:“不必适应晋阳。”
姬昱怔了一下,神色困惑:“君侯的意思是??”
“至多三年。”他道,眸光微微一闪,“长安,人人都会适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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