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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半面妆四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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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拨回三天前。

当应梁的尸体被人抬着从江洵望面前经过时,那道贯穿咽喉的致命剑痕并不是最先刺痛他眼睛的东西。

是衣襟上那点极其细碎的褐色残末。

小得几乎不可见,若不细看,很容易被当成普通的灰尘。连朱崇都未曾在意。

可江洵望认得。

那晚应是雪特意遣人送来糕点,他亲手递了一块给应拭雪。

糕点酥脆,入口时崩落的碎屑不偏不倚地落在对方的衣襟。

他只是因为对方吃东西时神情过分专注,好看到叫人移不开目光,于是那点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被他不经意地记住了。

后来他又旁敲侧击问过贺执事,得知那日的点心只送给了清云居一处。

霎时间,某种荒唐而清晰的直觉在心底炸开。

江洵望将这份疑惑埋在心底,以此为锚一步步倒推。

那一夜,应拭雪说:“最好是应钧礼主动挽留我们。”

第二日,一向作息规律的他却破天荒地起晚了。

他说“说明凶手早就潜伏进了玄栖山,或者本就身在山门中。”、“尸体伤口利落、创口极深”、“因为地点”、“应梁的死,恐怕还只是一个开端。”……

每句话都站得住脚,却又是像一张巧妙摆出、诱人信服的网。

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与应梁过不去,不会在这个地盘上与他动手,连江洵望自己都是这么想的。

可他们忘了最简单的道理,灯下黑。

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有可能发生。

当然,这一切还仅限于推测。

直到今晚。

他站在竹林下,看着那个素来一尘不染、白衣胜雪的人换上了暗紫色的衣袍。

宽大斗篷垂至踝边,罩住他纤长瘦削的身影,整个人同夜色融为了一体。

然后轻轻推开门,拎着一柄最寻常不过的长剑,安安静静地走了出去。

去杀人。

江洵望没有出声,他的脚步微动了动,灰尘碾磨过鞋底,但终究还是站在原地,看着背影一点点在眼前消失。

偌大的庭院,只剩下面前微颤的竹影和一地沉默。

那一刻,他再次清晰认识到一个事实。

应拭雪,是他笔下那个做下诸多恶行、背负无数罪名的角色。

永远强大、坚毅、算无遗策,步步为营,直到最终独自走向死亡。

连他这个作者都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、做什么、图什么。

为什么要出手?

为什么要顶着“魔修”的名头去杀这些人?

为什么他们明明签了魂契,却连一点信任都吝啬给予?

江洵望目光沉沉地落在眼前这个浑身是血却仍旧沉默的男人身上。

“什么时候猜出来的?”他扯了扯嘴角,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,“你不该先解释解释你做的事情么?”

“应拭雪,你得明白件事,不是我主动要帮你的。要不是你用魂契绑了我,我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喝酒看戏潇洒快活,而不是陪你在这破山里拿命赌命,跟你那个禽兽爹斗心眼。”

“可你呢?瞒着我杀人,扯出个魔修来背锅,连我那天在祠堂替你说的话,现在想来,也不过成了你在应钧礼面前洗清嫌疑的台词吧。”

应拭雪听着,一句话不说,甚至脸上的表情还都是那副淡漠的样子。

但如果仔细看,就可以看到他脸色苍白得过分,眼睫上凝了汗珠,随着急促的呼吸抖动着。

看得江洵望的烦躁像是忽然涌上来的潮水,无处安放,只能在胸口来回冲撞。

他强迫自己转开视线,深深呼吸一口气: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“你不是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吗?”应拭雪终于开口,声音仍是轻淡,“杀掉应梁,是为了有一个留下来的理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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