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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美人寄我香笺字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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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上级部门掰扯了一年多,项廷的申请报告总算批下来,谁知他又把机会扔了。

这是1989年开春的日子。项廷一拳头砸向“欺负”过他姐的地头蛇。

大家见到他小牛皮靴,敬着礼目送;群众围观他被带走,都嘀咕这小子逞意气葬送了自己的前程。毕竟项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。

受害者送急诊。目击者口供称,项廷活脱脱一条小疯狗,完全杀人现场,八个卫兵护驾神仙难救,描绘得很是热火朝天。隔壁的审讯室里却一片寂静。主审官还在路上,据说自行车堵车了,只有两个小民警坐镇。

项廷都被上了十字交叉的背拷,男警还作着预备扑敌的姿态。女警更是紧张兮兮,飞快兜一眼项廷,红脸,定身,低头,用力眨眼缓冲,循环。

刚满十八周岁的项廷,有一张青涩却不乏攻击性的脸,就像雪原上的一匹小狼。即便稚拙,人和狼的对视也总是与野性的直面,一线生死间本能地敬畏。是有正气,但更像一种带着立场的杀气,天生小危险分子。
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警察硬着头皮开口:“我们现在是有法律的…先不说法律,那么多人看着,是不是也不太讲究啊?打人这个行为,本身也挺不尊重人嘛。”

项廷说:“我可以讲究,别人讲究吗?尊重得有个限,尤其是对王八蛋!”

“法律面前哪有你这一套…”

“做人总得有点原则对吧?你们要是早点讲法律,我至于动手吗?法律上本来早该完蛋的人,我帮忙送个行怎么了?”

姐姐的到来才打破了僵局。项青云梳着与国际接轨的撒切尔发型,挺着个大肚子在值班台那周旋了几句话,拘留室的大门就敞开了。她没有直接求情,她迂回暗示,斗殴的背后有着复杂的因素,台面上解决不了。

出了警察局的一条街,项青云才拉下脸:“你这狗脾气为什么还没改?好歹也是带过几个人的人,怎么还这么一头犟劲儿冲啊?”

项廷怕聊太深,勾起姐姐的痛苦回忆。刚才还是狠巴巴的他,现在只嘟哝了一句:“搂不住火,管管。”

项青云说:“还你管管?到了这儿咱归人家管,你真别有一点脾气。我看你这专业,也就是公安局刑警队能搭上点边,要派你去当基层警察,你去不去?”

项廷双手交叉枕在脑后,边走边望着天:“不去,我要做个自由自在的公民,刚脱了军装又换上警服,那我回家来干吗?”

姐弟一前一后走着,都不大想回家的样子。项父脑溢血偏瘫,家族便因山山头头的原因光速衰落。项廷回北京的第一天,只见家具都盖上了白布等待法院拍卖。入伍前多么烈火烹油,回家后就有多清水冷灶,项廷一连几天都有点懵。

项青云问:“那你打算做什么营生呢?爸爸已经那样了,咱们两相依为命,往后谁都靠不住。你今天争这口硬气作什么用?惹这么大的事,问题不解决,恐怕爸爸的朋友都不会收留你了。”

“不知道,反正我感觉该我干大事情的时候到了。走吧姐,先吃饭。”项廷走在前边,回头一笑。阳光下的笑容颇有感染力,让姐姐忧虑的心也稍稍明亮了些。

项廷这一代没有经历北大荒的悲壮和上山下乡的磋磨,有种纯真的激情。昨天好几位同学找到他,说他不笑时就酷酷的,像电影明星,一张证件照掀起四九城腥风血雨,可以来当时装模特吗?酬劳虽然不多。总之怎么都能通罗马,八九点钟的太阳,从这世界上哪条地平线升起来不是活泼泼的希望?

项廷帮姐姐竖起大衣的领子挡着寒风,然后跑到街对面买姐姐爱吃的素包子。队伍挺长,这个时间是工厂下班高峰。包子铺前,两个高级工程师见面,他俩的对话是:

“嘿,出国的事儿怎么样了?”

“差不多了!快了,快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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