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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地火隐曜窥幽光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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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窖的黑暗,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,吞噬了所有光线,也吞噬了时间的概念。只有头顶破帘子缝隙透下的一丝微光,随着外面日升月落而明灭变化,勉强提醒着沈清辞昼夜的交替。

冰冷、潮湿、饥饿、肋下伤处连绵不绝的钝痛,如同跗骨之蛆,日夜折磨着她。老铁匠(老张头)每日会从洞口扔下一点东西——有时是半个冷硬的杂粮窝头,有时是一小碗浑浊的凉水,有时甚至只是几块发霉的薯干。分量极少,堪堪吊命,带着施舍般的冰冷和漠然。他从不说话,也从不下来查看,仿佛地窖里关着的只是一件需要定期投喂的物件。

沈清辞默默承受着这一切。她知道,抱怨和哀求毫无意义。这个如同岩石般冷硬凶悍的老铁匠,绝非善心泛滥之辈。他收留她,只因那块令牌,只因她身上带着能刺痛顾鸿煊的麻烦。她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,至少,要活着等到一个机会。

最初的几日,她几乎都在昏睡与剧痛的交替中度过。肋骨的伤势比她预想的更严重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。她强迫自己将老张头扔下的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咽下去,如同吞咽沙砾。她摸索着,将老炭头给的伤药,省之又省地涂抹在肋下,感受着草药带来的微弱清凉,对抗着无时无刻的疼痛。

黑暗是最好的屏障,也最能磨砺心智。在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,沈清辞的感官反而被逼迫得异常敏锐。她能清晰地听到头顶铁匠铺里传来的每一个声响:老张头沉重的、一瘸一拐的脚步声;铁锤敲打铁砧那单调而有力的叮当声,时而急促如骤雨,时而缓慢如闷雷;偶尔响起的、他如同野兽般压抑的咳嗽和低低的咒骂;还有……夜深人静时,那若有若无的、用某种奇特韵律敲击铁砧的声音,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密码。

她在黑暗中活动着僵硬的身体,忍着剧痛,尝试着做一些极其微小的拉伸动作。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,哪怕只是多一分力气,也多一分生机。她用手指在冰冷的泥地上,一遍遍划着那山峰的轮廓和剑柄符号,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老张头那句如同惊雷般的自语——“戍甲柒叁”、“七星账册”。

七星……这名字,绝非随意而起。它代表着什么?是顾鸿煊罪证的代号?还是……记录着七件惊天秘事的账簿?亦或是……一个组织的名称?

老炭头、老张头、令牌、剑柄符号……他们显然属于同一个隐秘的团体。这个团体,与顾鸿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!他们潜伏在朝堂之外,如同黑暗中的毒蛇,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。而兵部甲字库的爆炸,显然极大地刺激了他们,也让他们看到了某种……希望?老张头那近乎癫狂的“炸得好!烧光才好!”的诅咒,绝不仅仅是泄愤。

这日,老张头扔下来的不再是冷硬的窝头,而是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、还带着微弱余温的东西。沈清辞摸索着打开,一股久违的、混合着油脂和焦香的肉味钻入鼻腔——是一只烤得焦黄的小半只野兔腿!

这意外的“恩赐”让沈清辞瞬间警觉。老张头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。她强忍着腹中的饥饿感,没有立刻食用,而是仔细地嗅闻着,确认没有异味。然后,她撕下极小的一块肉,放入口中慢慢咀嚼。肉质粗糙,带着山野的腥气,却真实无比。

就在她谨慎地进食时,头顶的铁匠铺里,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。

不是打铁声,也不是老张头一个人的脚步声。是两个人!另一个脚步声极其轻微,如同狸猫,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。

“东西……带来了?”是老张头那沙哑低沉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“嗯。”另一个声音响起,同样低沉,却更年轻,更冷冽,如同寒泉滴水,“城里的风声更紧了。顾老狗借着‘追查奸细’的名头,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。五城兵马司、京兆府,甚至绣衣卫都动用了。城外各要道也设了卡子,盘查极严。”那声音顿了顿,“他要找的,恐怕不只是那丫头。”

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!屏住呼吸,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土壁上。

“哼!做贼心虚!”老张头冷哼一声,“甲字库炸成那样,他当然怕!怕有东西没烧干净!怕有人……活着出来!”

“王府那边……”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。

“铁桶一样!”老张头的声音带着烦躁,“还是没确切消息。御医进出不断,宫里的赏赐流水似的送进去。顾老狗和他那个外甥女更是天天往王府跑,美其名曰‘探病’,谁知道安的什么心!姓萧的……怕是凶多吉少。”他语气中并无多少惋惜,反而有种复杂的、近乎幸灾乐祸的冷酷,“死了也好!省得挡路!”

沈清辞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!凶多吉少……死了也好……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她心底!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和强烈的愤怒瞬间冲上头顶!她死死咬住嘴唇,尝到了血腥味。

“上面怎么说?”年轻的声音回归正题。

“等。”老张头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风头太紧,现在动就是找死!那丫头……”他似乎朝地窖方向瞥了一眼,声音压低了几分,“暂时死不了,也跑不了。让她在地窖里好好‘养着’,磨磨性子!她身上那点伤和顾老狗的仇,就是最好的火种!等时机到了,自然有用得着的地方!”

“那……‘七星’的事?”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的探寻。

地窖里的沈清辞瞬间竖起了耳朵!七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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