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第21章 修(1 / 2)
丽正殿。
太子寝宫。
大殿之上,京?垂身而立,面色些许凝重,他身侧伏地跪着一人,身形已似一把干柴,须发花白,囚衣褴褛,正是本该在台狱大牢中的云俨。
二人一站一跪,恭身以待,而召他二人前来的太子,却久久不曾现身,便是随侍太子的伍兆也不见踪影。
京?眉眼沉了沉,心中揣测太子一时半刻当是不会召见,而殿门扉大敞,冷风生寒狂肆卷走一室暖意。他侧目,云俨伏地跪了许久,身形已有些颤巍。
京?不动声色地将人搀扶起身,在云俨推辞再欲垂身时,京?制止了他的动作,将人按在末首太师椅坐下,随即唤来宫人,命其去马车上取来狐氅。
丽正殿的宫人早便得了内官伍兆的嘱咐,无所不从,当下便手脚麻利地出了殿,不过片刻,宫人匆匆而归。
京?接过狐氅披在云俨肩头,收拢了下衣襟系带,在云俨愈发凝重的神色中,低叹了一声。
太子召而不见,瞧着似要施加威压,可如太子其人,当今储君未来天子,倘若施压必然是雷霆手段,绝不会如内院争斗那般含蓄不见光。如此扭捏作态于太子身上极不寻常,唯一可能,便是……
京?后撤半步,对上云俨犹疑的目光,缓缓出声:“伯父怕不能无罪脱身了。”
恰时,殿外的响了三声晨钟,余音似波纹,在皇城中层层涤荡开来??下朝了。
云俨微怔,视线望向宫门方向,心头百味杂陈,他原也并未指望无罪脱身,只要祸不及亲眷,教他如何都无妨。他早知,这一颗头颅不过是暂且寄存在项上,可情势一日一变,生生死死无一定论。
是以,饶是此事与他性命勾连,仍不由地生出疲乏倦怠……
他叹了一声,又听京?放缓了声色:“伯父宽心,我已应了云昙,不会教您有事。”
云俨忽地扭头看他,眉头皱成一团,昨日在牢中见兰家小子与昙儿相处怪异,他便察觉蹊跷,可彼时昙儿闭口不谈,他未能问出什么。而今,京?又作此态,他原以为是京?放下介怀,却不想其中还有昙儿的缘故。
“你已见过她……”
京?微微顿身,敛下眉眼,低声应下:“是,她……如今在我府上。”
云俨猛地一怔,眼中划过不可置信,“二郎,昙儿已有婚约在身。”
京?不作声,仍保持着微微欠身的姿态。云俨一瞧,心中便明白了大半,难怪……难怪兰?会迂回绕着十八弯来问他这个身陷囹圄之人??可曾见过昙儿?
原是…原是已到了这般地步……
云俨老眼一阵恍惚,唇边颤了颤:“我儿性子最是莽撞,可那日,我已细细嘱咐她,莫再…莫再无端行事。她为何去寻……”
云俨哑了声,话未说完心中便出现了答案,京?接手此案,昙儿寻他又能为了何事……
瞬间,喉间便哽咽着再发不出声,他侧过头,提袖拭了拭潸潸泪意,平缓着气息,几近哀求:“二郎,她大不易才从往事抽脱,你何苦再将她拽回去?放过昙儿罢。”
“到底是自幼的情谊,二郎,我死不足惜,我将命赔你便是……”说着便要撩袍下跪,又被京?按着双肩,牢牢定在椅身。
“冤债有主。”
声凛如寒风,狠狠甩在云俨面上,他抬眼,看着京?寒铁一般阴沉的面色,恍惚了一瞬,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个恣意轻狂的少年郎,身影渐渐重叠又再次错开,浑然不相容。
区区三年,却足以令人心性大变。
云俨还记得,昙儿及笄礼后,二郎紧随在老侯爷身后,婉转探听他中意的女婿人选,云俨当京家是自己人,并无顾忌,细细提了几人,家世学问一一比较,皆不足以令他心满意舒。
他不舍嫁女,正同老京侯哀叹着,京?站了出来,笑得粲然夺目,问:“伯父,您瞧二郎可还合眼?”
??“我只要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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