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皇后归宁(2 / 2)
念及此节,她忽而体谅起珠兰的处境:定是皇帝临时起意拉来作幌子,仓促之间仍不忘遣人向自己这老祖母通禀内情,这份周全实属难得。
前朝有葛布喇忠心耿耿,后宫有珠兰周全,她这老太太本不该再操心了。
暖阁里的鎏金熏笼静静散着热气,老祖宗望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,将初时的愠怒渐次化作对后辈体谅,那点嗔怪终究融在宫墙深院的沉沉热意里。
“珠兰这孩子,”太皇太后忽然转了话头,“倒是懂得轻重。”
太后见状,虽然不知母后的意思,也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,她只是喜欢珠兰,觉得她做什么都好。便笑道:“前儿端敏还说,珠兰派来的女官,教了套能活血的法子。”
太皇太后听闻,来了兴趣,叫传端敏格格。
苏麻喇姑见此,便向夏笙招手,带了她出去,让她回去便是。
见夏笙点头行礼,一丝不苟的模样,苏麻喇姑也暗叹不愧是乾清宫出来,又在养心殿站稳脚跟的女官,沉得住气。一般宫女来此,见了太皇太后发怒,都要腿软。
内间帘栊轻响,端敏格格扶着宫女走进来,月白氅衣下竟没穿棉袄。“给皇祖母、母后请安。”她是太后养女,如此称呼本是正常。
她福身时,鬓边银箔花随着动作轻颤,太皇太后眯眼瞧她脸色,“听说你近来不咳了?”
怎么连棉衣都没穿,太后嗔怪,拉过端敏的手,却发现这孩子手是温热的。
“是主子娘娘身边女官新教的灵鹊振羽式,起了作用。”端敏被太后拉着手,脸微微发红,轻声回道。
太皇太后闻言来了兴致,叫端敏演练看看。
端敏便退到暖阁中央,素手提起裙幅旋身演练,竟如檐下之燕雀般轻盈。
太皇太后数着她转了九圈,抬手抬脚,做了十八个动作,轻盈利索,招式居然十分有力。她出声止住:“这式倒像五禽戏的变种?”
“皇后娘娘说取了鹊鸟振翅的巧劲,”端敏喘息着抚上心口,那里正有力地跳动,“每日卯时练三回,寒气就顺着指缝散了。”虽然娘娘不曾与她说什么贴心体己话,可对她实在不薄。不止送了女官宫女来,还特意送了这套功法,解了她的体寒体弱之苦。
珠兰是看着端敏的亲密度一路走高的,每次端敏的数值有变动,她就传话秋冬二女官,新教端敏三招。一日,就传了十八招。
也是端敏天赋异禀,才马上就有了效果。普通人不以年为单位练习,是达不到端敏这个程度的。
宫外的四春与宫内的秋冬二人也算有天赋了,但还是在珠兰灌注了观察点后,才能顺利入门,远没有端敏这般顺利。
二人只是带着端敏格格练习了一遍,人家就学会了,而且效果十分明显,这就是天赋,羡慕不来。
太皇太后望着她泛出红晕的脸颊,对太后笑道:“不如嘱咐珠兰把这五禽易筋术的功法册子抄二十份,给近支宗室都送去。咱们老太太能不能练,若是不行,就让小辈阿哥格格们都练习上才好。”
太后一愣,她是真没想这一茬。“这是赫舍里家的不传之秘,咱们就给做主???是不是不好。”拿孩子的东西去做人情,她可张不开嘴说啊。
太皇太后见儿媳一如既往不开窍,摇了摇头,“你只管传话便是,珠兰自然晓得我的意思。”
孩子既然拿出来给端敏用上了,就没有对着爱新觉罗保密的意思。年前整顿内务府,实际伤了脸面的还有宗室,毕竟上三旗包衣之中有不少求到他们门上的,只是没管用。
从太皇太后处出来,太后与端敏格格一起犯了愁。
俩人不亏是母女,想法都一样直线。
端敏格格觉得是因为自己有了炫耀之心,才给皇后惹了麻烦,心生愧疚之下,对珠兰的亲密度一路走高,居然就突破了60。
赫舍里府
正厅暖炉煨着银丝炭,康熙与索尼分坐在红酸枝雕花椅上,茶碗腾起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薄雾。
索尼捋着斑白胡须听皇帝笑谈江南漕运,转而将茶碗往前推了推,釉面映出康熙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。“记得顺治八年那会儿,”他忽然转了话头,“那位想把永平府的田全圈了,结果呢?”
康熙端茶的动作顿了顿,茶盖在碗沿划出半圈涟漪。
葛布喇正往铜鹤香炉添香,闻言手一抖,香灰撒在炭火星上腾起白烟??这典故他听父亲讲过不下十回,当年多尔衮急功近利圈地,反逼得汉民起义,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周旋才压下事端。
“索大人是想说急不得?”康熙忽然笑了,指节敲了敲椅把上的云纹雕饰,“如今不比多尔衮那时,黄河堤工的银钱早备齐了。”
索尼眉头一跳,是呢,抄家皇后搞来的钱。您老人家是真好意思说啊,我都不想听。
珠兰眼角余光瞥见父亲与皇帝交换了个眼神:葛布喇眼皮微抬,皇帝嘴角笑意更深,分明是在说“又来这套老生常谈”。抽空看了眼系统面板,咿呀,端敏的数值涨的真快!
索尼这样的老人,察言观色已经退出他的世界有些日子了,他自顾自絮叨着。便如同他所言一般,朝中大部分老人是不赞同皇帝同时治河又治漕又增兵的。
钱是一方面,权是另一方面。
康熙的指尖在膝头敲了三下,这是他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,而葛布喇恰好端起茶壶续水,壶嘴碰着杯沿发出轻响,巧妙盖过了那串节奏。
葛布喇见索尼捻着胡须又要开口说顺治朝旧事,慌忙抢在前面掀起茶碗盖,热气氤氲中故意让碗沿磕出脆响,“阿玛前儿还念叨柯尔坤从吕宋寄来的胡椒呢。”
索尼捻须的手顿在半空,康熙闻言果然转头望来,“赫舍里家还有人下南洋?”
“是去西洋的路上,路过南洋,四弟说在吕宋看见红毛夷人的火轮船,烟囱里冒的烟能把云彩染灰。”他眼角余光瞥见康熙指尖轻叩桌面,知道这话题比黄河堤工更安全,便又凑近半步,“五弟心裕更稀奇,跟着南怀仁神父学算西洋历法,昨儿还画了张月亮上的山。”
珠兰听见火轮船之言,其实应该是叫汽轮船。
汽轮船是一种以蒸汽为动力驱动的船舶,主要通过蒸汽机将燃料(如煤)燃烧产生的热能转化为机械能,带动螺旋桨或明轮转动,从而推动船只在水面航行。区别于传统依靠风力(帆船)或人力(划桨)的船只,汽轮船首次实现了动力的机械化,不受自然风力限制,航行更稳定、可控。
想了想自家在天津卫的造船厂,说是已经从葡萄牙人手里购置了蒸汽机的早期雏形。这可是好东西,令内务府采买一台回来拆吧拆吧应该能学到不少,最好是早早把效率更高的蒸汽机改良出来。
索尼忽然用茶盖拨了拨浮沫,碗里转出圈涟漪:“西洋人的玩意儿,终究是奇技淫巧。”
康熙却饶有兴致地往前倾身:“让你五弟把月亮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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