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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密语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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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节有一种预感,小条接下来要对她袒露的心声,正是对此前她提出的问题的回答:为什么优秀如他这样的人,却从来没有谈过一段恋爱。

风中漂浮着香樟花和野茉莉的甜味,在凉夜里,这两种香气变得十分凛冽,带有淡淡的冷感。小条自己荡着秋千,话说到半截,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。

季节心里开始怀疑,难道他真的有难言之隐,男科方面?或者情况更糟,他也许根本不喜欢女人?想到此处,她悄悄转头打量着小条那鬼斧神工的侧颜。强势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之间,长眉斜飞,深目如墨,十分错落有致,精美得像艺术品一样,只可惜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了。

小条的眼睛半垂下来,从眼角看向季节,露出来的黑眼珠幽幽放光。她立刻收回目光,转移了话题:“条总,你说这个病毒会消失吗?我们还能解封吗?”

“解封是肯定要解封的。”他从鼻子里轻轻笑了一声,“不过现在本市每日新增人数还是破万,一时半会儿是解不了了。”

有一瞬间,季节展开幻想,如果永远这样封锁下去,或者说,如果另有一个世界。或许在那个世界里她依旧和这群志愿者共事,他们团结而忠诚,每天从事体力劳动,无需做PPT或被经理扣加班费,只是为他人做着实际的事,日复一日,可以永远这样过下去。最美妙的是,在那个世界里,她可以每天见到小条,封带像一道保护圈,将他们安全地围在中间,永远不会失联……

而多数时候,季节又希望赶快解封。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去江边吹风,听那个民谣歌手组合唱几首《哭砂》之类的老歌,他们一个弹吉他,一个打鼓。江滩上总有一只细长腿的傻鸟,踩着《哭砂》的鼓点,高抬腿走来走去,落脚时脖子也一探一探的,步伐完美契合节奏。她还想趴在栏杆上,注视着夜里涌动涨潮的江水,那深不见底而波涛汹涌的墨色江水,让她觉得十分刺激。更重要的是,从老凤转发到群里的各类社会新闻来看,进城务工的工人被隔离在临时住处,没有收入,已经在吃白水煮的挂面。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失业版的小资产阶级,靠着一点可笑的积蓄,埋头于虚幻的桃花源中。

而外面的世界,已经在风雨飘摇中支撑了一个半月,有些方舱的活动板房在大雨中漏水,又有些小区的居民因为缺少物资而冲上街头寻找开门的店铺。季节叹了一口气说:“快解封吧。”

“我猜夏天会解封的,必须要逐步恢复生产了。”小条仰望着海洋般的夜空,缓缓地说,“天热了以后,说不定病毒的存活时间会变短,逐渐就没有了。当年非典病毒就是到了夏天以后,自己消失了。”

“非典啊。”季节感叹了一声,“这次疫情刚爆发的时候,真是像扫荡一样。当时我们居家办公了一个月,每天都听说感染的病人症状很重,很多人家的结局是很悲惨的。当时我以为它会发展得跟非典一样。”

小条没有看她,轻轻问道:“非典那年你几岁?”

季节回忆了一下,不太确定地说:“好像上小学了?我上学比别人早,所以什么也记不住。我只记得有一天家里人送我去学校,结果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,还好校长自己在校园里走来走去,他说学校要停课几天,等形势好转了再复课。我现在猜啊,老师肯定在前一天交待过放假,但是我小嘛,经常听不懂话。”季节老家不算很发达,当年南来北往的旅客较少,病毒传播程度不是很高,不属于重灾区。非典给她留下的印象,就是一个漫长的临时假期。

如果平时听到季节讲述如此愚蠢的往事,小条一定会指着她笑道:哈哈,傻吧。但现在,小条流露出罕见的沉默。隔了一会儿,他又像一个老师一样给她讲道:“当年非典严重到什么程度,人出门坐公交车,抓着把杆都要垫一张卫生纸。我记得后来北京城里都没几个行人了,人和人互相躲得远远的。很多重症的人进了小汤山,你知道小汤山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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