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第37章(2 / 2)
萧颂安微微仰起头:“他是靠天吃饭的人,整天风里来雨里去,一个浪就能夺走性命,我如何敢收?我想着啊,有些人有些事,在心里留过痕迹就够了,不需要耿耿于怀,也不一定非要强求什么结果。况且我和他交际很少,我以为我的痕迹就在他的人生里轻轻带过,片叶不留。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。”
他又在萧颂安的心里承担什么样的角色呢,连他自己也摸不清,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块,空洞洞地豁风。
又有一把伞收了,萧颂安右侧有人落了座,沈汀看一眼满身雨汽的方钰,躲在萧颂安背后朝他摇了摇头。
毕竟这位的嘴实在不太擅长应付这等柔情场面,方钰想了想,学着萧颂安的姿势抬眼看了会儿天,自从他将萧颂安带回广都,这人就像一支久旱逢甘的枯草,寻常的衣物,吃食,技能被他抓得恨意滔天,眼泪汪汪。不论是跟在教头后面学习还是自己练武都是不要命的打法。方钰自住在府中,将他遗忘许久,后来还是萧颂安自己练成本事,偷偷跑到他府中。
喊着报恩,死缠烂打地为自己在府里留了个位置。
方钰转头拍了拍他的背:“心情不顺便休沐几日,带你过来是我太欠考虑。”方钰不动声色瞥一眼半掩着的房内,“若有其他私事,想查也一并查了罢。”
萧颂安红了眼眶,轻轻摇摇头,抬眼看着枯蓬杂草框出的天,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,下意识把酒壶往怀里藏了藏,他忽然叹口气,用手掩住脸,他原以为世上人情泛泛,竟然也有人将他记挂半生吗?他这样空白的、万事不过心的人竟然也能承这份情谊吗?
那被他三缄其口的过往,被他尘封多年的故乡里,是否也还会有人这样记挂着他呢?他一向不敢回望。
剩余两人都沉默着,等待着萧颂安的决定。
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,一个熟悉的声音哭天喊地地送了过来,三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绷直身体,方钰更是比他俩快一步站起,把有些狼狈的萧颂安和沈汀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。
还没缓和情绪的萧颂安看看方钰,又看看一脸担忧的沈汀,忽然有了份底气。他趁着方钰同丁佑招呼的解释的时间,将酒壶随手搁在窗台,同沈汀使了眼色,跟着丁佑一并进了房。
丁佑在短短时间内连失三位至亲,一时也难以接受,他趴在丁琅床边,悲泣不已。萧颂安远远站着,见老人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边,一边转述丁家家主的遗嘱,一边往前去。
丁佑分神听了两句,忽地摇摇头笑了两声,他似是看穿了萧颂安的举动,抢先一步为丁家家主掖好了被角。萧颂安被他愤恨的眼神阻在原地。
“三天,三天时间,大人能找到真凶吗?”
开什么玩笑?光是报案至勘验就需要三到七日不等,更别说靠着这一堆零碎的线索追凶。沈汀明摆着觉得他欺负人,刚想反驳,却看见丁家家主丁琅没被遮盖完全的手掌。
沈汀将反驳的话咽下,摸着下巴没说话。方钰看一眼萧颂安,朝丁佑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。
“请大人谅解,今年雨季来得格外早,我也是想让大哥和父亲早日入土为安。”丁佑红着眼叹口气,站起来朝萧颂安等人行了一礼。
沈汀却忽然上前一步:“我来之前,端溪知县说可以帮扶你的生活,若实在困难,老人家的身后事便让我们来做吧?”
“不必,我既然继承了船,生活便有希望,穷人么,出几次河,备两副薄棺材即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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