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遇匪正月十五,雨雪参半(1 / 2)
正月十五,雨雪参半。
揽胜街里办了场灯会。云祥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摆了排场过来,绣楼、胭脂铺子、书堂、玉器行……无一不是敞开了大门殷切迎客,连同临街的平头百姓,也各自挑了担子出门,卖着糟猪头、鱼?以及卤梅水,并一些鲜汤热乎儿的元子,穿梭在人群中,赶着过节。
各家各户说着喜气,又是求福的,又是显摆的,就连顶着箩筐走街串巷勉强维持生计的小贩,也说过了年好运气,赚了笔小钱。
谁让这是过节呢!
易辞晚头抵在马车内的坐板上,拍浪儿似的,一波又一波地晃着。
可巧,谁不是好运气,大过年的,被人给绑了,甭提像只螃蟹一样捆住四肢,嘴里还塞了块臭布巾子,也不知打哪儿捞的,上头还干着泥巴,纵是犯着恶心,在这逼仄的空间里,那也只有吐在嗓子眼儿的份。
何况这布巾子里参了些不干净的东西,每呼吸一次,喉腔便如同糊了一层膜似的,她憋着一口气强行冲了好几次,声音却越发喑哑。
易辞晚在马车里扭了几下,一路不得消停,使劲的哼哼、蹬蹬,奈何没甚效果,那点微不足道的动静全然淹没在尘嚣里。
绑匪虽手生,可也晓得在马车前头抱只公鸡,任她如何挣扎,外头听起来,也只当是那公鸡在低鸣,她缓了缓,被鼻腔里急促而出的白雾糊了视线,不由别过头,停下动作养精蓄力。
“钟二哥!你们这是要赶路呐。”外头有人拦车,是个年轻人。
原来姓钟!易辞晚蹭着膝盖往前移了三寸,想要拿头去砸前侧的坐板,只要能叫外头那人听出不对劲,说不定就有机会发现她。
绑匪在前头拽了拽马鞭,他不敢叫马车真正停下,手上使了劲儿,马儿受牵制拖着马车两边来回不断地晃着,笑答道:“替东家送一批货,急了些,况且山里雪越来越厚了,得赶着封山前回去,不比你家住在镇上。”
公鸡在他怀里扑腾着,他说话声音打着颤,略失了几分底气。
“这倒也是,听说你家那小的前儿个没了,唉……”那人不疑,一声长叹,听着声响像是往马车旁过来了。
易辞晚心中一紧,忙扭头盯向车门。
来人却只是在车前晃了晃,递了些东西过来,柔声道:“?!这年头日子不好过,刚包的乌麦烧饼,给你家大的带回去,开春了带到镇上来看看,粮行李家正招半大小子呢!说是留着做护卫,万一不成也能学个一招半式的。”
钟二哥似有些心动了,????地将油纸包紧,朝人拱了拱手,“这都是命罢了,谁又斗得过老天,这饼……改明儿我定还你,算是我借的。”
“这哪成啊!”
“不成,那便不要了。”
易辞晚眼前虚影微晃,察觉舌根有些许麻木,猜到是药效发作了,外头两人推搡起来,不知是谁的胳膊碰着了车门,透了一点光进来,照的她心里头发麻,着急弄出点动静。
随即,一只手麻利地勾上门环,将门合紧。
钟二哥忧心马车里的人被外人瞧见,咬了咬牙,还是将乌麦烧饼塞回去,“家里人还等着呢!我就不同你耽搁了,下回进镇子,我提些山上的好货,到你家下酒。”他甩下马鞭,也不待那人回答,一门心思往外赶。
马车一路奔出镇子,易辞晚听着外头的声响渐势微弱,反衬得轮轴腐旧地沉吟更为刺耳,随着车内愈发颠簸,她估摸着此刻应是出了官道,正向着山间行驶。
虽不知对方欲将她带往何处,但这钟二哥只是拿钱办事,得手时还连连向她道歉,说是没有害命的想法,然而身陷险境,绑匪的话却也当不得真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外头起了大风,寒气从缝隙中渗入,易辞晚此刻几近昏厥,反倒是激起了点儿意识来。
“是这儿没错。”钟二哥停了马车,将拴在一旁的公鸡解开绳子,递给前来接应的同伴,吩咐他将马栓上,扭头敲了敲车门,这才轻轻推开一条缝来。
他满身的雪,特意拿布遮住了口鼻,恐是怕被她瞧见了长相日后寻仇,只别开眼,匀了口气道:“易姑娘,我就送你到这了,过会儿会有人来接你,”他伸手替易辞晚扯下步巾,绕到公鸡脖子上,犹豫着方又说:“姑娘莫要记恨我,实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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