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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长陵笑了一下,道:“好个忠心耿耿。”他指着要带走方美人的男人道,“我今日有求于他,若他不肯救我,我不日便要丧命,如此,你肯不肯陪他?”

那男人莫名,但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,方美人愣住了:“大司马怎还会有求于人?”

谢长陵觉得这话可笑:“怎么不会,难道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从云端坠落吗?”

方美人道:“大司马聪慧多黠,肯定会有办法的,就算……就算……”

她急中也难生智,结巴了许久,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体面的,能说服谢长陵的说法,最后只干巴巴地说道:“妾身确实心悦大司马,愿意为大司马奉献一切,可不包括妾身的身体和心,若连妾身的身体都给了别人,妾身又要怎么让大司马相信妾身的忠贞?”

可谢长明就相信了?沅的忠贞啊。

而且不是口头说说,或者只是为了哄骗?沅继续付出的手段而已。

谢长陵道:“说了这么多,你就是不愿为我付出?”

方美人还想争辩,谢长陵已经不耐烦,王慕玄过来周旋,方美人毕竟是他府上出去的人,他理应喝斥管教,谢长陵在他的责骂声中逐渐冷静下来。

旁人奢求不到的富贵在他眼中如泥沙,旁人力争的权势在他手里也只是玩物,旁人苦求的学识于他来说只是信手拈来的东西。他自小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,木秀于林也好,鹤立鸡群也罢,上天垂爱他至此,他就该得到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。

富贵,权势,谢长陵尽拢于手里,唯独情爱,从前他觉得世上只有虚情假意,现在他终于见到了真情实意,却不属于他,而是给了处处不如他的谢长明。

这才是谢长陵觉得不甘的真正原因。

而方美人竟然敢趁着他不甘之际,乘虚而入,以真爱诱骗他,谢长陵觉得可笑,更可笑的是,尽管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本性,还是为之动摇了。

他想,谢长明都能得到的东西,他怎么可能得不到?他不仅得得到,还应该得到许多份才是。

因为?沅,从前不相信真爱的谢长陵,竟然以为真爱贱如狗,满地乱走。

可事实狠狠地讥笑谢长陵,让他终于从错觉中醒悟,谢长明才是被上天垂青的幸运儿,他不是。

看着亵渎了真爱的方美人,在这一刻,谢长陵倒是共情了谢长明,明白他为何宁可将琴谱藏起来也不愿外传。

世人大多肮脏,又有几人能珍视自己的珍宝呢?

谢长陵走了,没带走方美人,他与王慕玄道:“两个都没碰过,另一个明儿给你送回来,便打着我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

了。”

王慕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,只将错误怪责在方美人身上。

谢长陵回去时没坐马车,他起了兴致,要在空无一人的朱雀长街上散散宴厅里的沾染上的脂粉气,长安是有宵禁的,可谢

长陵本人就是最强势的通行腰牌,没人敢来找他的晦气。

瓦檐砖房的角落里,一串风干的辣椒下,木桶忽然传出嗵的一声,谢家的侍卫立刻抽刀出鞘,警惕地将谢长陵护卫了起来,谢长陵并不在意,反觉得他们风声鹤唳,继续前行。

有个侍卫已过去用刀尖挑开桶盖,往里抓出了个躲藏的女郎,上下都检查遍了,知道她没有携带刀具,便也不在意,随手递给下属,让其移送至金吾卫。

那下属看了女郎半晌,犹豫道:“是?沅小娘子吗?”

这名字陌生,谁都没有反应,倒是女郎出了声,很诧异:“你认得我?”

这声音就很熟悉了,谢长陵猛地转过身来,看那倩影袅娜,正是?沅。

下属道:“服侍娘子的玉珠是我妹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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