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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7故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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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应寺是岑州最古老的佛寺,早在宁安帝一朝,就被用于关押流放的皇室罪犯。但烧毁观音殿的那场大火,几乎让整座寺庙毁于一旦,从火中幸存的僧侣也被海琅王处死,这座古刹彻底荒废。

迎着细雨,乐绮眠穿过一段深黑不见底的巷陌,六年未归,眼前的妙应寺已令人感到陌生。

脚下石阶青苔横生,御赐的匾额也金漆剥落。而视线越过大门,能看到楼阁殿堂已坍塌残缺,只有观音殿仍维持着被烧毁时的样貌,门扇紧闭,似乎还有未能逃出的鬼魂在此间啸叫,散发着阴冷森然之感。

“就是这里,”身后士兵道,“小姐先在此地等候,待我等入内查探毕,您再进门。”

乐绮眠本打算只身赴会,但离去前,乐斯年定要将几人塞给她,她暂先应下,此时道:“圣师若意在杀我,闯营时便已下手,无须担心,你们先去檐下避雨。”

士兵不敢擅离职守,但见她态度坚决,还是颔首说:“那二小姐万事小心,我等就在门外等候。”

乐绮眠撑着伞,迈过门槛,眼前是一片竹石小院。

她与禅师决裂前,此地是禅师教导她箭术的靶场,但她目不斜视地走过被焚毁的箭靶,来到一处竹枝枯败的花坛。

这里似乎还有雨水冲刷后的淡腥,但已离她的记忆很远,唯一能唤起她情绪的,是一座用断木搭建的坟冢。

那罗延之墓。

乐绮眠望着由她亲手刻下的墓碑,蹲下.身,想看得更清楚,但鲜红的香烛忽然闯入视野,那油润鲜亮的膏脂如血冻般凝固在断木下,前一刻,似乎还在焚烧。

有人来过。

这个念头陡然击中乐绮眠,她倏地起身,飞快扫过周遭,可视线所及处,只有无尽的雨水。

“已经见过两回,再装神弄鬼可没什么意思,”乐绮眠抬起黑亮的眸,朝空旷的院落轻语,“师父。”

观音殿忽然亮起微渺的烛火,一道黑影投在粉墙上,同一时刻,有人说:“你还愿叫一声师父,这数日等待,值得了。”

禅师从黢黑的灯影里现身,文俊清润的眼与殿上观音相似,都温柔而慈怜。白衣也增添了他的风致,与七年前她见过的那人别无二致,更重要的是,他没戴玉覆面。

“这是真容,”乐绮眠仔细盯着他,没错过任何细节,“还是‘魏安澜’之外的另一重伪装?”

禅师道:“我面对公主,从来只以真容,若公主不信,可亲自动手,撕下这张脸。”

他手边茶案摆有只青瓷鱼缸,随着灯焰晃动,她才看清,这人在给一条通体雪白的鲤鱼喂食。而他说着撕下脸的话,竟当真将柄金黄锋利的物什放在案上。

“叮!”

乐绮眠看清那柄独股杵,心中微哂。原来他还保留着此物?可惜,她对他的真容其实没兴趣,她想要的,是他手中兵马。

“公主猜得不错,我的确是那名谋臣,”禅师说,“但追随海琅王,是因宁安帝治国无能,你母亲的死,则是多方促成、必然到来的结果,非我一人所为。”

乐绮眠倏然抬眼,眸中流露出锋锐之意:“在军营时极力否认,如今却肯挑明?”

她略过独股杵,朝殿内走近几步,但在她即将抽出玉钩时,禅师道:“镜鸾之变后,先帝在处理宁安帝遗孤一事上,与我政见不合,渐至分道扬镳。因我手中握有他旧日密辛,被追杀,直至逃入妙应寺。这样的答案,公主可满意?”

乐绮眠脚步没有停顿,距他不足丈许:“撒谎。海琅王要搜捕一人,难道会略过妙应寺?”

禅师没有慌乱,反而浅笑起来:“因为镜鸾之变前,我在岑州已有根基,那些僧侣也是伪装过的教众。不然公主以为,一个出身平平的文臣,为何能得海琅王青眼?”

他的手竟能伸到关押皇族的妙应寺,在遇到海琅王前,他到底是什么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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