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墨干了(1 / 2)
所以,在她眼里,他们都是一样的人,肯定会被迫承受很多,又无力拯救自己。可怜,弱小,即使金榜题名也不过是无上权力的一条狗,或是安稳度日别无建树的平庸人。
想出头就得先跪下,不然就得死。
她觉得余茂坚受到了胁迫,所以是不是他也会。
她半夜出来,鞋子衣服都没穿好,是为了问他是否也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。
他答了什么不重要,她都会觉得,他们一样的可怜。
别提对一个朝堂新秀有什么期待,她连愤恨都不会有,他一个状元郎,天之骄子,百姓的希望,大闰的未来,在她眼里,什么都做不了。
也不对,也许回乡赴任在她眼里就是很好的一条退路,让她唏嘘,也让她可惜……
程湍坐在她前头,书案上的烛光明明灭灭。
“不死已然是很好的了。”
她明明在对着他说话,但又好像是在对着别的什么人说的话,眼睫下有点点阴影,睫毛卷翘,柔嫩的眼皮下,一张嘴,说着听起来可怕的话。
云锦很称她肤色,那清冷的白,程湍盯着她细长的脖颈和肩颈边那弧光般的骨头。
晏然自己绕了一圈,又回到原点,但她心里舒坦了太多。
她站了起来,程湍微微抬头看她,她开口,“抱歉,程大人,我梦游了。”
晏然拢了拢碎发到耳后,然后往回走,打开里间的门,一片黑漆漆的夜色等着她继续睡去。
程湍放下手,又重新拿起笔,蘸了蘸墨,在纸上停了片刻。
他小时候曾有一只小白老虎和他一起长大,漫天雪地里,他飞快地往前跑,还没怎么长大的小老虎在后面狂追。
他的笑声几乎可以传遍整座山,小虎越发气急。他终于停下来,老虎将他扑倒,尖尖的牙咬着他的衣服,手臂,舌头舔着他的颈间,一片温热,接着就会瞬间冷冰。
他觉得有人和那只小老虎也没什么区别,握紧拳头的左手终于摊开来,压住纸。
他小时候念书写字时也会被它打扰。
笔尖的墨有些干了。
……
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,程湍已经不在书房了。书案的大半文书卷宗也被带走了。
晏然看着书案前仍旧摆在那里的椅子,对面没人了,这椅子却还在。和程湍那把很大的椅子相呼应,无声对峙,提醒她昨晚做过了什么。
回到里间套上自己的外衣,却发现衣服已经洗干净了,甚至还带着熏香。
淡淡松烟墨味,混着点檀香。
她昨晚是抱着自己的衣服回来的,半夜起来时是摸黑的,出去发疯了回来只觉得更加疲累,倒头就睡。
或许那之前程湍就让人拿走了她的衣服去洗。
她出门向前院去,临洱不在。其他仆人见她来了,也不说话,默默地端上了药,还有一些饭菜。
病已经大好,甚至感觉比以前还要精神一些。她不想喝。
前几天是喝不出苦味,现在闻着都难受。一个老妇人一直看她,她端起药碗,就见那人松了一口气,带着些微笑和鼓励,示意她都喝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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