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听雨其三(2 / 2)
她回头看去,是苏润莲。
想来是听见了二人争吵的动静,才追出了查看。
苏润莲面朝着薛韫知一揖。“乐文妹妹莫要动怒,子衡并非软弱之人,只是天性纯善,不忍见朝局纷争......”
“不忍见,那就别见了。”薛韫知道,“把世袭的爵位让出来,金银财宝都充国库去,听雨楼里那些人也一并交给你好了,这样你就有本事去争去斗了,他也能如愿做个市井小民,这不好吗!”
“你......”苏润莲眉头一皱,“这是哪里话了。我虽不才,愿尽绵薄之力以固社稷,纵世事艰辛,绝不会弃征途而行诡道......”
白承玉泪痕未干,听了这话忽然委屈:“哥!我怎么就是诡道了?!”
苏润莲连忙转头:“我并非这个意思。结暗网于洛京、布刺客于法外,董先生如今教你所行之事,如何不算诡道!他是因为不信任朝廷和陛下,才教你这些自保,我虽然不能苟同,但也愿意你学这些,因为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借听雨楼行乱政专横之事!我是看着你长大的,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......”
薛韫知冷眼看着这对手忙脚乱的表兄弟。
“苏空山,你自许国士,不肯走歪道旁枝,又不肯同污合流,所以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自请去京!殊不知这世道安能得两全法,你便为了自己的一世清名,一辈子龟缩下去吧。”
“薛乐文!”
苏润莲本谦谦君子,这是他第一次寒了脸色,眼中迸出凌厉的光。
“你岂敢信口胡言,污蔑朝廷。景国如今虽不太平,可远未到你口中覆巢危卵、堕落无救的地步!若非你是布衣之身,凭今日之言,我定会向御史台参你!”
薛韫知冷笑道:“敢问苏公子如今被禁闭在家,想以什么官职参我呢?你分明也是白身,却早已预想了今后的仕途,还在这里装什么圣人!”
苏润莲的脸色一阵发青,面颊抽动。
“看来我今日所言,你是半句都没听懂。”
“话不投机半句多。”薛韫知反唇相讥,“苏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话太多吗?”
两人目光交错,刹那间电光火石,紧绷之弦断裂。
“别吵了......你们别吵了!”
白承玉用嘶哑的嗓子大吼,挤到中间将二人强行分开,且倔强地一手拉一个。
薛韫知这才意识到,方才她和苏润莲两人对峙,竟然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。
而现在白承玉更是夹在中间,牢牢把持着两人,生怕他们打起来似的。
薛韫知尚有自知之明,知道苏润莲惹不起,更没必要惹。她转头对白承玉道:“你就当我今天,没有来过吧。”
她转身走了。
“乐文……!”白承玉想追上去,被苏润莲拉住了。
这对表兄弟想的太简单,今日薛韫知已经不能共情。恰如董贽所言,身在局中,如何能无辜懵懂无措?
后来白承玉笑着说起,他就是从那时下决心操持听雨楼,为了能在他们下次打起来时及时劝架,随后他干笑一声:“可谁能想……”
他的眼神暗了,淌出滚烫的泪,染湿绣金针的白衣。薛韫知已不再嘲讽他,反而为自己感到羞愧。她这一生从未为任何人流过泪,只有在午夜梦回时,一遍遍地重逢故人。
窗外鸡鸣声起,惊醒了过气的好梦。北风呼啸着吹透窗子,一睁眼又是惨淡的人间。
怜梦堂。君梦堪怜无人解,只道窗外雪满山。
*
薛韫知离开怜梦堂,径自往城北走。天色暗淡,夜空中几颗疏星,渐隐在树梢头。这城睡着,没有一个行人。
记得初次认识苏润莲的那天,是在某个薄暮,树上挂着金光,繁星冉冉升起。分明才只过了三四年,却已遥远得仿佛上辈子一样。她已决心再也不回鹤峰上,昔日同窗聊的话题,突然就插不进去了......光阴推人往前,本不容喘息,她还要争气,争跑在无情光阴的前头。
这一夜,薛韫知算是体会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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