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第17章(1 / 2)
是夜,竹竿支起的油布,四角坠着的雨滴将落不落,惊雷暴雨鸣金收兵,角店门口悬挂的灯笼重新亮起昏黄烛光。
清新如洗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涌进二楼厢房,明霜抱膝埋首在床榻上缩成一团,瘦弱的肩头无助的颤抖,泪水浸湿衣衫。
门吱呀一声打开,屋内的清晰可闻的啜泣声像被什么堵住了,变成微弱的抽噎。
“今夜天寒,姑娘多少吃点吧。”秋芮将米粥热了热,又换了两碟时兴小菜,一道清炒芦笋,一道凉拌菠菜。
明霜偷觑了眼案上膳食,又抬眸怯生生地望着秋芮,缩了缩脖颈。
不信任的眼神击破秋芮强撑的镇定,她苍白解释着:“雍州不安稳,姑娘执意要去奴婢劝不住,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。”
奚府家眷被流放雍州,可那地界极不太平。自樊家军精锐耗尽,外夷常常来犯,进城烧杀抢掳无恶不作,当地百姓苦不堪言。
依姑娘娇若芙蓉的好相貌,身边又无倚仗,若是不幸被贼人盯上,只能任人宰割。
顾不得地板冰凉,明霜赤脚下床,拽着秋芮的衣袖苦苦哀求:“好金翘,我不去雍州,你放我回金陵吧。”
秋芮不落忍,但她此举也是为了姑娘好,再三劝慰:“此番回京,郎君会迎娶您为妻,姑娘不必再为荣恩侯府之事烦心。”
明霜唇畔抿出一抹苦涩的弧度,摇摇头道:“他的娃娃亲已有身孕,怎么会是我呢?”
秋芮误会她被京中流言所扰,解释道:“外头传言做不了真。”
最后一道希望破灭,双眸骤然暗下,明霜失落地松开了她的衣角,神色怏怏地道:“我累了,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秋芮离去,屋里重归于静,明霜倚窗独坐,思绪已悄然远去。
前几日在侯府,一个洒扫丫鬟偷塞给她张纸条,纸上提及新夫人有孕着急进门,下一个便是她,没有落款,但她清晰知道,是谢钊的警告。
隔日她又在唐云宁院里看到那个丫鬟,也是,贴身伺候她的丫鬟都是能谢钊的人,更遑论荣恩侯府一个洒扫的奴仆。
只谢钊在奚府与荣恩府都埋下眼线,难不成一个两个都是他的娃娃亲?
窗外忽地传来嘈杂声响,明霜探身望去,是角店伙计搭梯准备揭下遮雨的油布,突然被店老板唤走。
四下寂静无人,竹梯位置又极为凑合地落在窗台正下方,明霜盯着短出来约莫一人高的距离,眼底的迷蒙挣扎几息后坚定不可催。
与其落入歹人之手坐以待毙,不如放手博一把。
明霜从笼箱里翻出两床棉布褥单,缠成麻花状绑在桌腿处,另一头系在腰间,等做足万全准备,跨坐于窗台之上。
低头一望,霎时头晕目眩,心跳如擂鼓。
明霜缓了几口气,冰凉指节紧扣窗台,面朝角店外墙,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。
夜色迷蒙,街道空荡,否则只需抬眼便能瞧见半空中挂着个人。
饱满的额头上沁出薄汗,鞋尖去探竹梯,一阵风拂过,吹倒油布下侧堆放的竹篓,发出突兀的响声。
“老板,我去外面看看是什么动静。”是店里伙计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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