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重重(1 / 2)
一条羊肠小道沿着峻拔山峰蜿蜒曲折,攀援而上,隐入山中缭绕云雾,恍若直通仙境天宫。
叶青带着阮香玉慢慢走下来,这么长的一条道路,阮香玉却想永远走不完多好。
叶青却有些不耐烦了,伸手道:“来,我背你下去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。”阮香玉赶紧摇头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叶郎嫌慢,我快点走就是。”
叶青不由分说,往下一走,屈膝一蹲道:“上来。”
阮香玉非常想上,但是又怕累着叶青,最后还是拗不过,慢慢爬到他的背上。
叶青双手托住臀瓣往上一送,然后快步下山,果然快了许多。
趴在叶青背上的阮香玉,心跳砰砰如擂鼓,脸色晕红,塞满了新奇又激动的感觉。
看着心上人宽厚的后背,慢慢把脸颊贴了上去,整个人贴在叶青身上,十分的安心。
叶青从山上下来,将阮香玉送上马车,交趾公主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叶青的身上,一刻也不舍得挪开。
被这样的美人如此爱慕,叶青心中也饱含柔情,笑着道:“回去之后跟阮王爷说一声,这里以后就是阮氏的家寺。”
阮香玉轻轻点了点头,温柔乖巧,叶青忍不住在她脸颊摸了一下,然后帮她合上车帘,让马夫催马启程。
姚家是西军将门,姚古是秦陇重将。
放眼整个贵霜,还要说是镇西军最能打,但是姚古的儿子死了,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。
贵霜朝堂上的衮衮诸公,何尝把一个武将的私生子看在眼里了,刑部只是照例把建康府衙的官吏差人痛骂一顿,让他们抓紧破案。
马车走了没几步陆谦就快步过来,眉头微皱,脸上挂着凝重的神色。
陆谦过来之后,在叶青耳边道:“少宰,出事了。”
“什么事?”
叶青经历的事情多了,也有了一丝处变不惊的从容,不过就是兵来将挡罢了。
“姚术被杀了。”
叶青微微仰首,侧视着他,沉默片刻之后眼皮一抹,低下头问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,凶手捉到了么?”
“昨天夜里,姚术急着回京见他兄弟,便连夜赶路,在建康城郊的官道上,被人伏击而死。
也是因为他急着回京,便没有带着所有姚家商队的人,只带了四个随从,全部被人割喉而死。”
姚术在镇西军的体系中,向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,这个稍显木讷的年轻人,在身边的一众镇西军将门子弟中,显得有些憨厚老实。
叶青对他的印象也不错,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他被杀的理由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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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家死了一个庶子,其他几个将门世家的反应,却出奇的大。
姚夫人哭的双眼红肿,姚平逸在一旁安慰她。
姚平仲双眼环瞪,脸色发黑,一双拳头攥在袖子里,时不时捏出声响。
叶青进来之后,众人一起起身,叶青先是安慰了姚夫人几句,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,但是那毕竟是她的侄子,这个时代的人亲戚观念极重。
他环视一眼,殿中也就是姚平仲能主事,走过去问道:“希晏,有什么线索,跟我说一说。”
“建康府衙的仵作说,是昨夜午时出的事,事后卷走了钱财,但是学生觉得,这是贼子遮掩本来目的的手段。”
叶青沉声道:“理由是什么。”
“这条官道上行凶,危险性高,若是为了小钱,不如去远一点的野林中。
学生昨夜问过公差,建康官道这么多年,从未发生过谋财的凶案。
二哥他带的行李不多,又是快马奔来,若是要抢些钱花,不会挑这种下手。”
姚平仲语气虽然带着仇恨,但是分析的还算是有条理,叶青暗暗点头。
他转头一看,另一个学生姚平逸只顾着安慰母亲,似乎没有什么悲痛的神色,甚至不如姚夫人伤心,看似有些凉薄。
这个相貌俊朗的小徒,和自己的哥哥比起来,相差甚远呐。
镇西军将门,如今子弟辈齐聚,所有人都看着叶青。
折彦文起身道:“少宰,此事已经派人去通知姚叔父,会不会是朝中有人,要对我们...”
叶青眉毛一挑,冷声道:“闭嘴。”
身边的几个人赶忙拉拽折彦文,他才眯着眼坐下,叶青回头道:“事情没有查清之前,不要妄加猜测,若是被有心人利用,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。”
镇西军上下和朝廷离心离德,已经是公开的秘密,蔡茂继位之初,西北战事正酣的时候,朝廷就开始缩减镇西军的粮饷。
这些和东夷人拼命的秦陇军汉,全都是靠的将门自己出钱,从建康购买的粮食。
到后来,更是三年一粒米也没给,当时是讨伐东夷最紧要的时候。
早在更早的贵霜五路伐夷的战争中,无数的镇西军将士,饿死在东夷都城之下,说好的粮草根本没有运到。
如此朝廷,岂能笼络得住镇西军那些厮杀汉,慢慢地镇西军也不甚听调。
朝廷本来派冯庸前去,就是为了收伏这些骄兵悍将,谁知道他直接饿死了十万秦陇民夫。
前线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在打东夷都城,却不知道后面自己的父兄粮食被扣,饿死在路上。
若不是叶青及时赶到,给他们补全了三年的粮饷,杀了冯庸的督粮队,挽救了一丝人心。镇西军只怕会彻底对朝廷失望,从此再难控制。
如今姚术被杀,折彦文的这番话,让叶青警觉起来。
人在高位,看事情喜欢往深处想,叶青便是如此。
在场的只有姚平仲和姚夫人是正常反应,一个是横下心要给兄长报仇,一个是哭哭啼啼,其他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。
他并不知道姚术在镇西军的地位,所以误以为他和折彦文一样,实际上镇西军上下的公子哥,没有把姚术同等看待。
这是个私生子,身上还有东夷族的血脉,打了一百年,死了百万人,镇西军对东夷人的恨意,绝非外人可以理解。
叶青不知道其中的隐情,心里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疑心,他站在堂中沉声道:“这件案子牵涉到镇西军,本官自然会调动缉事厂和万岁营,协助建康府查案,你们没有官身,不要掺和其中,只需配合调查即可。”
回府之后,叶青有些胸闷,平白无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,而且个中人物态度暧昧,似乎是隐藏着什么阴谋。
如今是贵霜金肃慎三国最关键的时刻,容不得半点节外生枝,来破坏自己的辛苦筹划。
此事不是干系个人的得失荣辱,而是整个国家的兴衰,也因为如此才更加需要万无一失。
自己的计划,本身就并不能一定保证贵霜在这场角逐中占尽优势,不过是稍微挽回点不利局面。
接下来,还要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,挡住不可一世的肃慎鞑子。
镇西军是叶青的计划中,至关重要的一环,一旦这一环出了问题,很有可能会满盘皆输。
外面昏惨惨的天空,响起一声惊雷。
顷刻之间,大雨瓢泼而下,雨势正大,雨水随风鼓荡,彷佛将整座建康城都笼罩在无边雨幕中。
叶青站起身来,想把窗户关上,手伸到一半,突然大声喊道:“陆谦,把周潜找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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