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 只是等待(2 / 2)
简直是文学圣经。
可惜,刘祥成应该是听不到这句话了。
随后余切还分析“病床的黄毯子看上去像是裹尸布,耶稣在十字架被钉死之后,复活前就是靠这东西下葬的,这是个圣遗物。你看看这毯子像不像?”
“所以这个华人摄影师那一刻其实想到很多,他凭本能的零点几秒拍下这一张照片,是不是很厉害?”
你真以为《时代周刊》的首席摄影师,几乎拍摄了整个中国八十到九十年代的人,是一个无名之辈?
这怎么可能?
余切当然也很喜欢刘祥成。
海明威那些装逼照片是他拿美图秀秀自拍的吗?
酒好也怕巷子深啊!
这事儿深深的打击到了木青,作为通讯社的元老,他开始发觉自己在业务上的短处:他的新闻稿,在西方世界中几乎是没有传播力的。
你连看都看不懂别人的妙处,你哪里能青出于蓝呢?
而余切是个博古通今的人,他知识杂得不可思议,这是余切为何在西方受欢迎吗?
纪录片播出后,怕是要引起热议了吧!
《东风压倒西风》开了个小会,会上经过众人讨论,他们决定,像美国人一样,为纪录片进行带有自己主观意愿的创作。
他们创造了又一个第一次。这在之前是不常见的。
纪录片应当倾向于事实,而不是像西方人那样讲一个故事,而现在这个摄制组决定这么干。
至于那些数百小时的视频资料,那是不带主观想法的,留给后人的智慧去判断吧。
你也可以用这些资料,讲讲你眼中的余切。
主题是什么?
受到美国熏陶的海归编辑,只觉得“我是上帝”这句话振聋发聩,满脑子都是余切的声音。
但这毕竟是面向国内的纪录片,最终他们决定把余切塑造为“英雄”。
说实话这很常见,但已经是突破性的一步。
随后,余切就发现,摄制组更多的关注自己在哥伦比亚的经历,甚至希望余切能扮演一下自己,把当初的事情演出来。
而且,摄制组经常问美国作家“怎么看待余切”这种问题,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后,就把这段放在纪录片中。
他们开始有针对性的拍摄。
余切说:“你们有点脸盲,我看到一个美国作家,被抓着问了三次,每次他说了一样的话。”
“他是夸我们中国作家的嘛?”木青说。
“当然了,他难道能不夸?我在这呢。”余切道。
“这就够了,多来点,我们中国观众爱看。”
自带干粮的摄影师刘祥成也在余切的旁边,他和央台的摄制组有过一些交流。刘祥成恍然大悟:“你们在学我,你们想搞创作,但是没关系,中国人早应该学了,这是新闻业的改开大计,中国新闻要和世界接轨!那些教科书早就过时了!”
摄制组很多人因此觉得,《时代周刊》这个华人摄影师对母国仍然有感情。
有人想把余切说的那句话告诉他:在这里面,我是上帝。
如果这个华人能知道这句话,他该多么激动?他能用摄像机创作出什么故事?
可惜他永远不可能知道!
最后没有人告诉刘祥成余切这句话。
十月,中国内地在过国庆节,真是普天同庆。
这一年首都第一次出现广场花坛。在天安门的广场,围绕当年国家经济、社会发展的特点,设计和布置出一个巨大的花坛供市民欣赏,这个活动持续了数十年。
而在1986年,这一年的花坛景观是“天安丽日”。景观共用花10万盆,广场中央建起直径60米,高3米的以大松柏为主景的大花坛。
6个巨大的花瓣开花坛由中心向外辐射,以及各色月季,名贵的观赏鱼和观果植物……他们共同构筑出了巨大的献礼。
“这真美啊!”余切在报纸上看到这一幕。
他忍不住鼻子一酸。
现在中国,开始越来越接近于余切小时候的样子,那个九十年代的鲜活日子。至少在京城这些大都市已经是这样。
曾经的粮票、三大件已经更新;取而代之的是下海、市场。
央台的摄制组仍然余切旁边,他们拍到了这一幕。木青说: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想家了吧?”
余切点头:“我四月份来的,现在已经过去六个月。”
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。
余切上一辈子还是个研究生的时候,曾在首都看过国庆的大花坛,还献过花。在大会堂,在历史博物馆,在纪念碑的中山画像处……诸多地方都有市民献上的鲜花,他也为伟人献过花。
很快,另一则消息更让余切感动。
燕大的学生们,为了庆祝余切在西语文学上获得的成就,以及“新现实社团社长”传奇的死里逃生。他们在燕大的未名湖,摆放绵延数十米的黄色花朵。
这些花朵是中国的“La rosa amarilla”,在《百年孤独》的中译本开篇上,余切对这句词的解释是“幸运,辟邪。”
如今,这些花也献给了他。
这构成他个人的故事?
余切感慨万千。
之后余切飞去美国,参加了在大使馆举办的国庆活动,这是全球爱国华人的盛典,在这里,余切终于见到了宫雪。
宫雪和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。她刚到美国时过了一段苦日子,被在这边做高管的华人表哥追求,宫雪十分尴尬,打电话求助大使馆。
然后就被安排到波士顿大学附近,呆了两周,她又被华人表白。
宫雪很委屈:“我一句话没有说,一个眼神也没有,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喜欢?我的英文也不好。”
因为你漂亮啊!
中国的落魄女明星,性格善良,在美国举目无亲,在美国无依无靠,几乎无生存能力……这恰恰是她绝佳的优点。
“那么,你在美国这段时间,到底在做什么?有几个月了。”余切问宫雪。
宫雪的眼睛望着余切,说道:
“余切,没别的,我只是在等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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