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烟花之二(2 / 2)
亭中歇坐的石台初时冰凉,遂?扣紧手腕,针织披肩垂坠的流苏轻扫在腕子上,襟口别一枚白牡丹胸针。披肩下她身着一袭绛色水波暗纹旗袍,厚质袍摆滚着精细包边直悬到脚踝,一身装扮都是白日盛堂陪她挑的,垂眸眼底映一角旗袍的绛朱。
飞檐翘角悬挂的串串红灯将画亭八面染成悦目旖旎,坐于其中,艳色融于艳色,倒也和光同尘。
遂?几乎从不穿红,只是由于她容貌太过清疏,这样的艳色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见俗气,唯清艳而已。
亭心圆桌上早已摆上热茶和点心,茶还是金骏眉,茶炉上的陶壶里煮着沸水。
朱文递过来戏码单,一人一份,大轴戏自是《黄花山》,压轴则采了《十八相送》,由兰老板的关门弟子,兰派名旦唱英台。
其余便是些老生常谈的戏码,兰英社想必能唱出不俗来,一共十出,供看官挑选。盛鸿哲戴翡翠扳指的拇指在单子上点了几出,朱文记下,温蔓只点了《锁麟囊》。问及盛堂,他摇摇头,遂?更是全然不懂粤剧。
好戏开台,当先呈现的便是《锁麟囊》中《亭遇》这一折,许是为博得盛夫人头彩。“薛湘灵”凤冠霞帔,一个翻袖亮相,开嗓辄仿佛将盛鸿哲夫妇心神收摄一样,字正腔圆功力十足,想必正是得兰老板亲传那位男旦。
温蔓放下袖炉,合掌轻拍。
男旦咿咿呀呀唱念俱到,遂?却如坐针毡,之后小桃登台,两人一齐唱了一会,水袖乱舞,深情唱词如诉曲调缓慢折磨耳鼓,让她备受煎熬。她愣愣盯着台上旖丽的两道人影,看着看着,小桃转下台去。
台上剩下那人唱道:“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,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。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,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。”
“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,他叫我收余恨、免娇嗔、且自新、改性情、休恋逝水、苦海回身、早悟兰因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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