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第3章(1 / 2)
天元二十五年七月,炎炎夏日。
意识从凛冬归来时,蝉鸣正撕扯着耳膜。
小院里的水汽裹着荷香扑来,鼻腔却还残留着冬日炭火的气味。恍惚看见自己呵出的白雾,在盛夏的烈日里凝结成霜。
尤锦一醒来的那一刻怔愣了半晌,好一会才适应已经重生这件事。
长宁公主萧玉瑶的生辰宴是京中贵女期盼已久的大事,届时大殿下萧乾元与二殿下萧羿清皆会出席,她们亦可与之相见。
先前因为萧羿清与尤锦一的关系,她们也只能将目光放在萧乾元的身上,可比起温润如玉的萧羿清,冷漠的萧乾元让一众贵女望而却步。
如今将军府落败,她们自然欣喜不已,竟比长宁公主还要期待这次的生辰宴。
她要去公主的生辰宴,有她要谋划的事情,自然不能真的同萧羿清一起前往。
在银钿狐疑的眼神中,她将最后一支银簪插入发髻,素白的绫衫裹着单薄身形,更显楚楚可怜。
将才听到她让楚竹准备马车的时候,忍了许久的银钿撇撇嘴还是开口:“小姐不同二殿下一同去吗?”
尤锦一犹豫片刻,觉得有些话还是需要告诉她们,勿要再添不该有的念想:“银钿,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的千金,若不是众人念着爹爹的军功,我恐怕早就被人踩进泥潭里了,一介孤女自然配不上风华卓越的二殿下。”
银钿垂眸,声音压的极轻:“小姐何必自苦,二殿下待你不同,自然不会在意这些。”
尤锦一忽地低笑一声,指尖抚过袖口的素纹,像在触碰一道陈年的疤。她前世何尝不是如此自信,高估自己在箫羿清心中的分量,现下回想起来,甚是可笑。
“银钿,他可以不在意,我却不能不介意。”
“为什么?”小她两岁的银钿眉头微皱,似在想什么极其深奥的问题。
楚竹掀帘而入,一身清风,案上的烛火摇了摇,化作一缕青烟升入空中。
“小姐,马车准备好了。”
尤锦一起身,手指轻浅的敲在银钿的额头上,以至她更加委屈巴巴的瞧着她:“从现在起,你只需要记得,你家小姐我不属于任何人,懂?”
银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尤锦一抬眸看向楚竹,一贯没有波动的眼中倏地亮起一簇光,长睫忽闪,掩不住那雀跃的神采。
这一世,她一定护住自己,护下身边的人。
尤锦一抱着锦缎包裹的青玉匣踏上马车,指尖摩挲过河面上细密的缠枝纹,里面是一件牵扯过去的物件。
她是打算缓和同长宁公主的关系,不是为了萧羿清,而是为自己。
一介孤女要在奉京城中站稳脚,指望易变的男人万万不可取,唯有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才稳妥。
七月的宫苑,榴花照眼。
十几位锦衣丽人执绡纱团扇,逶迤行过九曲白玉桥。为首的长宁公主着杏子红单罗纱衣,衣摆扫过石阶缝隙里探出的地锦草,惊飞几只停在花朵上的蝴蝶。
初入宫苑时,银钿抱着贺礼前去寻礼房先生记录在礼薄上。
尤锦一一袭素衣踏入宫苑,满婷的喧笑霎时凝滞。原本簪花斗艳的贵女们忽地收了声,连枝头的海棠都似失了颜色。
长宁公主只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,对于她只身前来倒有些意外。
罗怕掩唇的窃语声在苑中游走。
“她不是还在守孝?怎地敢来公主生辰宴。”
“咦?她一人来的,莫不是……”众人心照不宣的噤了声。
不用听,尤锦一也知她们心中想些什么。
当今圣上膝下成年的皇子,只有大皇子萧乾元与二皇子萧羿清两人。比起平易近人且温润的萧羿清,萧乾元就显得格外冷漠,那张嘴更是像淬了毒一样,无差别攻击所有人。
如今尤淮书夫妇命陨战场,连他们的儿子尤思礼也在运送粮草的时候遭遇敌军的袭击,尸骨无存。
风光无限的将军府如今只余尤锦一一人,虽然她同二皇子萧羿清感情深厚,可以她现在的身世背景,若想再婚配萧羿清是不可能了。
所以,争相斗艳的各府小姐们自然喜不自胜,毕竟比起冷脸的萧乾元,她们还是更心悦温润如玉的萧羿清。
“我听爹爹提起,说兵部尚书何崇倒似有意请旨将他的女儿许给二殿下。”
“何言初?她那泼辣无理的模样怎么能做……”
声音渐小,即便她仔细分辨,也听不得分毫。
原来这么久之前,萧羿清就已经在谋划要娶何言初,而前世此时的她满心期盼着嫁于他为妻。
昔日缱绻情深终抵不过权力诱惑。
经历前世之事,她不想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。
为今之计,她要尽快让自己变的有话语权,如此才能改天换命。
宫苑中的花开的极盛,风过时,连廊下的金铃都染了三分花香,叮铃声都似传递满园花香。
“你们听说了没有,城西的一户人家昨夜遭了窃贼,连女儿都被……”一袭鹅黄罗裙的女子说到此处掩住口鼻,脸上升起一丝愠色,“那户人家连日便将女儿嫁给一个奴仆,连婚事都草草了事。”
“听闻近日城中有盗贼出现,不太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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