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再度北伐(2 / 2)
“废物!一群无能的草包!”他须发戟张,声音震得殿角的炭火都似乎黯淡了一瞬,“宋人哪里来的巨舰横跨渤海?又从哪里变出的强兵攻占燕京?!为何事先连一丝风声都未曾闻到?!南院枢密使何在?五京兵马都部署是谁值守?!虎视眈眈五年,吾等竟如聋似盲!”他的怒吼在大殿高阔的空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狂躁与不甘。
粘罕的目光鹰隼般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文武诸臣。文官以老臣韩企先为首,大多面如土色,垂首不敢对视;武将们则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??一部分是粘罕多年的嫡系死忠,如完颜希尹,亦是面色惊惧凝重;另一部分,则大多是倾向少年皇帝的新贵或皇室宗亲力量,眼神闪烁,带着一种近乎幸灾乐祸的冷意。
“陛下!此时切莫自乱阵脚!”一个沉稳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死寂。说话的是国论左勃极烈(国相)、粘罕的侄子完颜宗干。他身形魁梧,脸上沟壑纵横,眼神却锐利如鹰,虽为粘罕至亲,但近年来为保皇室权力平衡,刻意与叔父保持了距离。他拱手道:“燕云固然紧要,然宋军突袭旅顺口,直捣辽东心腹,威胁龙兴根本,更是燃眉之急!必须即刻以重兵扫荡登陆之敌,夺回旅顺,再图反攻燕云不迟!”此策看似稳妥,用意却是要将粘罕的力量牢牢套在辽阳府(东京)一线。毕竟粘罕经营西京大同(云州)经年,那里失守如同剜去他半颗心。不让他夺回西京,就是要釜底抽薪。
粘罕岂会不明白这算计?他脸色铁青如铁,强压着心头滔天的杀意与对西京故地的担忧,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:“西京大同失守,则我大金腹地门户洞开!宋军随时可由大同直扑奉圣州(涿鹿)、蔚州,威胁山后诸州,甚至兵临会宁城下!宗干,你莫非不知?宗弼何在?”粘罕的目光如淬毒之刃刺向宗干身后的宗弼(兀术)。这位勇猛悍将此刻神色变幻不定,他是皇帝派系中的中坚,却亦因西京陷落而忧心忡忡。燕京之失断了粘罕一臂,可西京丢的就是整个大金侧后心腹。
“都元帅!眼下辽东腹地正燃烈火!”右副元帅耶律余睹(奚族降将,原辽宗室)出列,他极力掩饰着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蠢动与动摇,“宋军已据旅顺口,威胁辽阳、沈州(沈阳),更有深入混同江(松花江)流域之势!若此桥头堡坐大,整个女真根基动摇啊!”他言辞恳切,将宋军在旅顺的存在上升到动摇国本的高度。粘罕眼皮狂跳,这异族将领的语气里分明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。
完颜?嘴唇哆嗦着,看着两个最有权势的臣子??叔祖粘罕和亲信大臣宗干争吵不休,全然忘却了殿阶下跪着等待处置的燕京溃兵信使。那信使满身血污,左臂只剩下扭曲的断口,被寒风冻得青紫,此刻伏在冰冷的地砖上索索发抖。他本是大同留守司亲兵统领,九死一生才从云州(大同)战场逃回。
“够了!”年轻的皇帝猛地站起来,用尽全身力气尖叫一声,稚嫩的嗓音在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。他胸膛剧烈起伏,指着那个断臂的幸存者,声音带着神经质的尖利:“大同是如何失守的?韩世忠从哪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?云州驻军五万铁骑,为何十日就被攻破?!给朕说!一字不漏地说!”
断臂信使挣扎着抬起头,仅存的右手拄地支撑身体,断臂处撕扯的痛苦让他扭曲了面容,声音带着濒死的嘶哑:“陛……陛下……吾等实在无能…死罪!宋人…宋人狡诈至极!趁大雪封山,以精兵攀绝壁而过!韩世忠亲自披甲冲锋在前……云州城墙年久失修…西南角坍塌大半,平日根本未曾留意整固…还有……守城的汉军万户…暗中放火扰乱秩序……”
“废物!败军辱国,泄露军机,留你何用!”粘罕听到“守城汉军万户”几字,眼中凶光暴射!他苦心经营的西京,自己安插的嫡系还未尽失,岂容这些降将反戈一击动摇他的权威?粘罕怒喝未绝,腰间弯刀已如毒龙出洞!凛冽的刀光匹练般闪过,血光冲天而起!那颗带着惊骇和不解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到殿柱下,断颈处喷涌的鲜血瞬间在光洁的地砖上洇开大片深红。
“啊??!”完颜?发出一声短促惊骇的尖叫,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,整个人软倒回冰冷的御座上,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。满殿文武尽皆失色倒退一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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